上次李寡妇家儿子,家里困难,小孩子顶不住饿,偷了苏家一块两斤的腊肉煮了吃了。
本来人也没抓到。
偏苏珍珠想得出法子,又挂了块腊肉招摇,被偷了后宣扬里面下了药,唬的李寡妇一家又是用木棍戳喉咙吐,又是灌屎尿解毒。
这么折腾还不够,愣是逼着李寡妇家赔了双倍的腊肉。
赵家媳妇想想都觉得可怜。
李家没了顶梁柱,家里还养着三四个孩子,何苦这么逼呢。
说起来苏家也有错。
晒个腊肉也要招摇过市的挂在外面。
小孩子见了怎么不想吃,大人路过都咽口水……
最最让人忌惮的苏家大儿子,苏晨,十几岁就在街面上混,三教九流的人物都识得不少,身上时常带着伤。
听说还杀过人!
真是想想就让人发抖,所以她虽然也羡慕苏家交了好运,可掂量掂量,这事不管真假,自家都占不了便宜沾不了光的,想它干嘛?
“什么叫不关我的事?”
赵老汉的脸在烟锅袋子的红光下忽明忽灭。
闻言先是喝骂了一句,想起什么才生生忍了下来,要哼不哼的:
“本来苏家人在大杂院里就跋扈,现在有了个有钱的亲戚,以后还不得更嚣张,我们的日子哪能好过。”
“这……也不能吧。”赵家媳妇半信半疑的:
“都是街坊邻居,总有几分情分,再说了,苏家要是发达了怎么会还住这,你别想多了。”
她越说越觉得是这样。
谁真有钱了还住大杂院,人多嘴杂,又脏又臭的,反正她要是攒够钱能搬出去绝对不带等一秒的。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听了这番合情合理的话,赵老汉心里一跳。
真正的原因压着不能说出来,这会儿也只能语无伦次的骂:
“我呸,苏家人祖宗十八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天爷有眼都不会让他们发达,苏珍珠那小娘皮从小订的娃娃亲,方家那么有钱,人家都不肯要她。”
“他家就是没这个命。”
“我看,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亲戚,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钱又怎么样,北平水深的很,别明天就被抢了钱横死街头了。”
这些阴狠话着实把他媳妇吓到了。
和苏家又没啥深仇大恨。
至于吗?
当然至于,赵老汉心里埋着一桩和谁都没说的事——他们家早几十年前不姓赵,姓苏。
他家是苏家的下人。
为了讨好主家,才主动要了这个姓。
后面苏家一朝败落,人心惶惶,赵家祖辈瞅准机会卷了些财物跑掉,买了房置了产业,又改回去本姓。
原以为和苏家再也没关系。
谁知,赵老汉年轻时候不懂事,赌上头输了大半家财,不得已搬到这个大杂院。
居然又遇上了苏家人!
真是阴魂不散。
苏家还兴盛的时候,赵老汉年纪小,也没资格服侍主子,饶是如此,他初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的时候心里又虚又恼。
就像心口扎了一根刺,恨不得立刻拔掉。
好在,在大杂院待久了,他也咂摸出了别样的爽快滋味——
是主子又怎么样,现在过得也没他好。
曾经高高在上的苏大少爷,也要去算命糊口。
金贵的小少爷,小小姐,也沦落到在尘土里打滚求口饭吃了。
甚至,赵老汉还琢磨过给自家儿子娶苏珍珠,昔日的主子成为他这个下人的儿媳,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虽然被拒绝了他也不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