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龙怀揣着父亲的功勋章和破碎的通知书,
跟着赵副政委的吉普车,风驰电掣般驶向军区,
去点燃那场注定要席卷一切不公的烈火。
而在他身后,南锣鼓巷95号院这个看似平静的水池,
却因为他离开前那石破天惊的反抗,已经开始暗流汹涌,
并即将因为另一个混不吝的角色,掀起一场愚蠢而暴戾的波澜。
日头渐渐升高,接近晌午。轧钢厂下班的汽笛“呜呜”地拉响,
打破了四合院短暂的宁静。工人们如同潮水般,
拖着疲惫又饥饿的身体,陆陆续续回到院里。
安静的院落瞬间被脚步声、咳嗽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以及各家招呼吃饭的喊声填满,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
中院的水池边,永远是信息传播的第一线。
几个刚回家、还没来得及生火做饭的老娘们儿,
正一边心不在焉地洗着菜,一边迫不及待地交换着
刚刚发生的、足以震动全院的大新闻。她们的脸上,
交织着难以掩饰的兴奋、故作姿态的同情,
以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窃喜。“哎,听说了吗?了不得了!
后院儿出大事了!” 贾张氏压低沙哑的嗓子,
一双三角眼滴溜溜乱转,神秘兮兮地对旁边的三大妈
和另一个媳妇说道。“可不是嘛!天大的事儿!”
三大妈赶紧接话,手里的芹菜都忘了掐,声音带着夸张的惊悚,
“聋老太太!让王家那小子……王龙!给打啦!”
“啥?” 旁边那媳妇惊得手里的土豆差点掉进水池,
“王龙?就后院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闷葫芦?
他敢打聋老太太?你莫不是听岔了?”“千真万确!”
贾张氏拍着大腿,唾沫星子横飞,“聋老太太亲口说的!
就在刚才!被王龙那小子连推带搡,差点给摔散了她那把老骨头!”
“哎哟喂!这王龙是疯魔了?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三大妈啧啧称奇,“连院里的老祖宗都敢动手?这还了得!
反了天啦!” 就在这时,一个吊儿郎当的身影晃悠着进了中院。
正是轧钢厂食堂的厨子,何雨柱,绰号“傻柱”。
他拎着个空饭盒,一脸倦容,显然刚在食堂颠完大勺,
累得够呛,正琢磨着回家随便弄点吃的,然后美美地睡个午觉。
傻柱的耳朵比狗还灵,尤其是对这种涉及院里“大事”的八卦。
老娘们儿们虽然压低了声音,但那“聋老太太”、“被打”、
“王龙”几个关键词,还是像针一样扎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猛地停下脚步,脸上的倦意瞬间被惊愕和怒气取代。
聋老太太?被打?还是被后院那个平时见了他都绕道走、
屁都不敢放一个的王龙?傻柱这人,混是混了点,
但自有一套他认的死理。他讲究“尊老爱幼”
(当然,这个“幼”可能不包括许大茂),
尤其对院里的几位管事大爷和聋老太太这种“老祖宗”级别的人物,
那是打心眼里带着点敬畏和亲近。聋老太太平时没少夸他,
说他做的菜好吃,说他是个实在孩子,比有些亲孙子都强。
傻柱听着受用,久而久之,也真把聋老太太当成了自家长辈,
觉得自己有责任护着她。此刻,一听“自家奶奶”竟然被
王龙那个窝囊废给欺负了,傻柱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
冒起了三丈高!那感觉,就像是自己最心爱的搪瓷缸子
被人砸了个坑!饭也不想吃了,觉也不想睡了,
那张原本就有点横肉的脸,瞬间拉得老长,变得铁青,
眼神也变得凶狠起来。“你们几个!叽叽喳喳说什么呢?”
傻柱几步就跨到水池边,嗓门粗得像破锣,
把几个正在八卦的妇女吓了一跳,“谁被打?龙奶奶?
被王龙打了?真的假的?”“哎哟,傻柱回来啦?”
贾张氏拍了拍胸口,一副被吓到的样子,随即又换上一副
告状的嘴脸,“可不是嘛!千真万确!聋老太太亲口说的!
这会儿还在后院儿生闷气呢!可怜见的,那么大年纪了……”
她话还没说完,傻柱已经彻底炸了!“王龙!我操你八辈祖宗!”
傻柱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额头青筋暴起,
“你个有人生没人教的野种!敢动龙奶奶!
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
最严重的挑衅!王龙敢打聋老太太,就是不把他傻柱放在眼里!
这要是不把王龙狠狠收拾一顿,他傻柱以后在院里还怎么立足?
还怎么当这个谁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四合院战神”?
“王龙!你个孙子!给爷爷滚出来!看爷爷不打断你的狗腿!”
傻柱像一头发了疯的野牛,红着眼睛,嗷嗷叫着,
挥舞着拳头就冲向了通往后院的月亮门。手里的空饭盒
被他随手狠狠砸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吓得几个妇女一哆嗦。冲到后院,傻柱一眼就看到了
王龙家那扇紧闭的、略显单薄的独院木门,
以及门上那把冰冷的铁锁。“躲?锁门?你以为这样就能躲过去?
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傻柱看到锁,更是认定了王龙是心虚害怕,
躲起来了。这更让他怒不可遏!他冲到门前,
抬起穿着脏兮兮劳保胶鞋的42码大脚,运足了力气,
对着门板正中就是狠狠一脚踹了过去!“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擂鼓!整个木门剧烈地摇晃起来,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门框上的灰尘和墙皮
“扑簌簌”地往下掉。门上立刻出现了一个清晰的脚印。
“王龙!滚出来!你个缩头乌龟!王八犊子!
敢做不敢当是不是?” 傻柱一边疯狂地踹门,
一边用最难听、最恶毒的话语破口大骂,唾沫星子
随着他的怒吼四处飞溅,“龙奶奶是咱们院的老祖宗!
是我傻柱的亲奶奶!你他妈敢碰她一根汗毛,
老子今天要不把你屎打出来,就算你他妈拉得干净!”
他骂得极其肮脏下流,什么“野种”、“绝户”、
“活该你爹死得早没人教”、“病痨鬼妈生的小杂种”……
种种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像化粪池里的脏水,
毫无顾忌地泼向那扇紧闭的门,泼向门内可能听到的人。
这边的巨大动静,如同在平静(至少表面平静)的水塘里
扔下了一块巨石。全院但凡在家的人,几乎全被惊动了。
不上班的老娘们、小媳妇、半大孩子,甚至前院那位
精于算计的三大爷阎埠贵,都闻声赶了过来,
聚在后院通中院的月亮门附近和走廊下,伸着脖子,
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脸上表情各异,有惊恐,有好奇,
有幸灾乐祸,就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阻。谁都清楚
傻柱的脾气,犯起混来那是六亲不认,下手没轻没重。
而且,从表面上看,这次傻柱似乎还占着“理”——
毕竟是王龙先动手推搡了聋老太太(他们自动忽略了
聋老太太之前的恶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是四合院大多数人的生存哲学。而这场闹剧的
另一位主角——聋老太太,此刻正被秦淮茹和另一个
平时善于奉承的妇女一左一右“搀扶”着,
站在人群相对中央的位置。她看着傻柱像一头被激怒的
公牛般为自己“出头”,在那里疯狂地踹门、辱骂,
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刚才被王龙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睛
吓跑的恐惧和羞辱,此刻全都化为了一种扭曲的快意
和怨毒。她甚至恶毒地期盼着,王龙最好现在就回来,
撞到傻柱的枪口上,让傻柱用那沙包大的拳头,
好好教训他一顿,最好真能打断他一条胳膊腿,
看他还敢不敢跟自己叫板!她脸上努力装出一副
饱受欺凌、委屈无助又气愤难平的样子,用手拍着
自己的胸口,对着左右的人,声音不大不小,
恰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无法无天了啊……造孽啊……
我这一把老骨头,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还要受这份气……
差点就被他打死啊……” 她这火上浇油的表演,
果然更加激起了傻柱的保护欲和怒火。“老太太!您放心!
踏踏实实把心放肚子里!” 傻柱听到聋老太太的“哭诉”,
回头吼了一嗓子,更像是被注射了强心剂,踹门踹得
更加卖力,骂声也提高了八度,“今天有我何雨柱在,
绝饶不了这个小畜生!我要让他跪在您面前磕头认罪!”
“砰!砰!砰!哐当!” 木门在傻柱接连不断的猛踹下,
发出痛苦的呻吟。门板上的裂缝越来越大,门轴松动得厉害,
整扇门都开始歪斜,仿佛随时都会连同门框一起
被踹塌下来。而在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之后,
那间阴暗、破败、充斥着药味和绝望气息的屋子里,
王龙的母亲李慧兰和年仅八岁的妹妹王雪,正紧紧抱在一起,
蜷缩在冰冷的土炕最角落里,吓得浑身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脸色惨白如纸。她们严格遵循着王龙离开时的嘱咐:
无论如何,不要出声!不要开门!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