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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度抑郁症。”
医生放下诊断书:“家庭突逢变故,很多人都会有严重的心理问题,我建议你远离刺激源,好好给身心放个假。”
姜如愿一愣:“那……需要多少钱才能治好?”
医生说:“情况不一样,治疗费用没有固定标准。”
姜如愿道了谢,离开医院后用手机搜索。
每个月服药费用几百,心理治疗一次同样几百元。
她身上没有太多钱,心中忧愁,恍惚中看到一条内容。
“电休克技术能够有效治疗抑郁症,但可能会造成一定程度的失忆。”
失忆啊。
姜如愿想,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她忘记这些糟糕的记忆。
回去之后,她遇到沈清清和秦斯年出门逛街。
沈清清看到她,突发奇想,要带上她。
上了车,她坐前排,见后面两人耳鬓厮磨,浑身不自在。
她望向窗外,思绪飘远。
两人年纪相同,十七岁那年,沈清清跟随园丁爸爸来姜家打工。
京市房租高昂,她无处可去。
姜如愿知道后,做主给她留了房间。
房间不大,或许简陋,但空调床铺一应俱全。
熟悉之后,沈清清的胆子便大起来。
吃穿用度都来自她,还总劝说她要放弃奢靡生活。
姜如愿当时忙着追求秦斯年,并未在意她用她的资源“借花献佛”。
不过到现在,她还是不知道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大概长辈同在一个地方打工,有些共同话题。
秦斯年讨厌她,认为她用金钱购买爱情,是耻辱。
所以遇到沈清清,才会那么眼前一亮。
姜如愿在心底叹气。
她自认待沈清清不差,珍惜这段友谊。
对秦斯年也是情根深种,竭尽所能帮扶。
但到头来,两手空空。
原来什么都没留住。
到了商场,姜如愿负责拎包。
她手上的伤口还没好,被简单包扎,拎到重物疼得厉害。
但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这种时候,求饶或喊痛,只会让她慢慢丧失尊严。
将近一月后,她到现在才慢慢明白,秦斯年和沈清清看似好心帮扶她,实则只是一场羞辱游戏。
看她像老鼠怕猫那样狼狈逃窜,过得卑微,深陷泥潭。
他们就会越加爽快。
还有三天。
她一日一日计算时间。
希望沈清清信守承诺,愿意给母亲被拍卖的遗物。
逛了一下午,姜如愿精疲力竭。
她拎不动,抱在怀里,购物袋高高垒起,艰难行走。
大概是她现在的模样太滑稽,店员忍不住扫她一眼,问沈清清。
“夫人,她是您家佣人吗?”
沈清清一笑:“佣人?”
她笑而不语,等秦斯年付完钱,便扭头跟姜如愿摆姿态。
“跟上吧。”
姜如愿跌跌撞撞,视线被遮挡,看不清,撞在了墙上。
东西洒了一地,没人帮。
她只能蹲下来,头昏眼花地开始捡。
她手心又麻又疼,使不上什么劲。
逛完街,天快黑了,终于准备回去。
刚上车,姜如愿一回头,看到后排两人在接吻。
她无意窥探他人隐私。
但正如沈清清所说,秦斯年总是控制不住要吻她。
姜如愿以前听朋友提起,男人只有对女人有生理性冲动时,才算爱情。
过去经历让她总觉得秦斯年不热衷于那些事。
但原来也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对的人。
看得多了,已经习惯。
姜如愿靠着座椅,意识昏昏沉沉时,突然被推醒。
是司机,不好意思地告诉她,现在不方便,麻烦她下车。
姜如愿睡得朦胧,下车后坐在路边。
司机也离开了,秦斯年的车停在那儿一直未动。
她懵懵懂懂,人也饿得饥肠辘辘。
不知道过去多久,天彻底漆黑。
车窗忽然贴上一双白皙掌心,难耐蜷缩。
姜如愿定定看了几秒,然后如梦初醒。
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的呼吸停了几秒。
紧接着又若无其事地扯起一抹笑。
内心变得麻木不仁,姜如愿盯着那扇车窗,时间在她轻轻的呼吸中一分一秒流逝。
后来司机回来,车辆缓缓启动。
开出去了好一阵,她才像是突然惊醒。
这里离别墅区还有遥远距离,姜如愿拮据到几乎拿不出打车钱。
她还是追了上去,喊他们:“等等我。”
车子开了很久,最终在她越发焦急的呼喊中停下。
姜如愿跑得气喘吁吁,刚追上,手碰到门把手,车辆忽然又启动。
她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拽得摔倒,差点被车拖着走。
膝盖砸在地上,骨头脆响。
有几秒钟,姜如愿疼到意识模糊。
她抬头,目睹秦斯年的车扬长而去。
后视镜反射路灯光,姜如愿知道秦斯年和沈清清同样也在看着她。
看着她狼狈,看着她像丧家之犬。
拙劣可恶的复仇。
姜如愿想起身,只是浑身无力。
半晌之后,她努力翻身,仰躺在了马路边。
今晚的星星很亮,月亮圆又大。
她就这样一直失神地看着,恍惚中听到幼时母亲唱的摇篮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