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深夜，谢云舟拿着药膏，摸黑进了苏听晚的房间。
“你进来干嘛，出去。”苏听晚厌恶地皱眉，一个言简意赅的逐客令。
谢云舟一僵，装作没听到，走近，若无其事地坐在床边。
冰凉的药膏抹在手指上，谢云舟擦着苏听晚背上的伤口，很温柔。
“听晚，现在瘟疫肆虐，伤口不能感染。”
苏听晚一愣，几乎要以为是过去的那个谢云舟回来了。
眼角莫名又泛出泪意，不愿露怯，她没有说话。
“现在天气转凉，云落特意给你选了一床被子，希望你好好休息。”
谢云舟亲手把那床被子帮苏听晚盖上。
家里的被子早就都被拿走，苏听晚确实有些冷，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却浑身瘙痒，发起了高热——是瘟疫的症状。
意识不清间，苏听晚被激烈的争吵声吵醒。
“我不许你给我家小姐施针，你根本不是大夫！”
丫鬟挡在她身前，带着哭腔。
沈云落委屈地看着谢云舟，双眼蒙上一层雾气：
“可现在资金紧缺，没钱请大夫！”
“而且我已经治好了很多人！”
看着苏听晚脸上的红疹，谢云舟沉默了好久。
沈云落突然推了他一把：“你不是说相信我能当女侠的吗？”
“这点小事都不让我做，原来你一直以来都是骗我的！”
说着转身就走，谢云舟慌了，一把把人扯在怀里。
是啊，沈云落付出了这么多，治好了那么多人也不假。
他真该死，怎么能不信任她呢。
“对不起对不起，你放心大胆地去做，无论怎样，你都是最棒的女侠。”
沈云落满意地笑了，拿着一包银针坐在床侧。
谢云舟看不见的角度，她勾起了一抹让人不寒而粟的讥笑。
“不要，不要……”“谢云舟，救我！”
沈云落在心里拼命喊着，但嗓子好像被糊住了。
无论她怎么用力，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剩低低的呜咽声。
数不清第几根针扎进皮肤，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苏听晚说不出话。
只有那压抑的、破碎的呼吸，和那停不下来的、沉默的眼泪。
谢云舟，我好恨你，为什么不放过我。
为什么曾经山盟海誓，说要相守一辈子的枕边人变成了这样。
十几针下去，苏听晚原本白皙光滑的皮肤上血迹斑斑，几个血洞狰狞刺眼。
沈云落刚收起针包起身，谢云舟就着急地扶起苏听晚：
“怎么样了？感觉好点了吗？”
苏听晚撇过头去，谢云舟全身一僵，不自觉提高了语气：
“云落很专业的，我也是在关心你，你闹什么脾气？”
又不耐烦地叹口气：“什么时候你能和云落一样懂事就好了。”
即使苏听晚不理他，谢云舟还是枯坐到了深夜，不知道在等什么。
气氛几乎凝固到了极点，一片死寂的空间里只有苏听晚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啪嗒！”她的手臂突然垂在床沿，发出的轻响让谢云舟心里“咯噔”一下。
他匆匆跑过去查看，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紧张。
“听晚！听晚！”看到她的一霎那，谢云舟瞳孔骤缩。
苏听晚脸上一片潮红，双眼紧闭，嘴唇嗫嚅着，已经失去了意识。
“来人啊！大夫！大夫！”谢云舟向门外吼，声音都在颤。
“听晚，听晚，你别吓我……”谢云舟搂着苏听晚，像被抽了魂，眼神空洞。
“世子……这……”大夫把过脉，哆嗦着跪下。
“快说！”谢云舟青筋暴起，拿过一旁的茶盏狠狠砸在地上。
“夫人恐怕……无力回天啊。”大夫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得谢云舟眼前一黑。
疼痛从心脏蔓延出来，搅得谢云舟呼吸都带着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