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弟和他老婆回来了。
弟媳一进门，就看到我额头上的血迹，还有地上的狼藉。
她立刻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天啊！头七见血！你要害我们家多倒霉啊！真是个丧门星！”
她满脸的厌恶和嫌弃毫不掩饰。
侄子立刻添油加醋地跑去向他爸爸告状。
“爸爸，姑姑打我！她还故意摔了那个烂木头，不让我玩！”
“烂木头”，他说的是我妈的灵位。
我弟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他冲进灵堂，看了一眼地上的牌位碎片，又看了看我流血的额头，怒不可遏。
他一脚踹翻了给自己父亲烧纸的火盆。
火星四溅，纸钱纷飞。
他指着我怒吼。
“我爸尸骨未寒，你就在这里闹事！还打我儿子！”
“你这个外人！立刻给我滚出我们家！”
剧痛。
我看着他，这个我从小护到大的弟弟，此刻面目狰狞。
我的心，彻底死了。
继母假惺惺地上来“劝架”。
“好了，好了，别吵了，一家人，像什么样子。”
她拉着弟弟的胳膊，实则是在拉偏架，话里有话地说。
“她心里有气，毕竟那三万块奠仪没到她手里嘛，让她闹一闹，气就顺了。”
我麻木了，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我看到满桌都是红彤彤的川菜，水煮鱼，辣子鸡，麻婆豆腐。
全都是继母和弟弟一家爱吃的重口味。
没有一道菜，是我父亲生前爱吃的清淡口味。
我爸有严重的胃病，一辈子吃得清淡，从不碰辣椒。
我失望透顶。
我质问继母。
“为什么不给爸做点他爱吃的菜供奉一下？”
继母正往嘴里塞着一块辣子鸡，闻言理直气壮地翻了个白眼。
“人都死了还吃什么？活人最重要！我们爱吃就行了。”
我指了指自己和女儿。
“我不能吃辣，对辣椒过敏。孩子也不能吃。”
继母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怼了我一句。
“就你们母女俩金贵，毛病多！不能吃就喝白开水！”
弟弟把饭碗重重地摔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爱吃不吃，不吃滚！”
“真把自己当什么大小姐了！这里不伺候你！”
彻底撕破脸了。
继母见状，得意地从房间里拿出一份文件复印件。
她把文件“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你爸早就立了遗嘱，这房子和他名下所有资产，都留给你弟了。”
“你一个外人，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她脸上是藏不住的胜利者的笑容。
我拿起那份遗嘱，从头到尾看完，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满是怜悯。
我从包里，拿出另一沓更厚的文件，同样摔在桌上。
“资产？爸哪还有资产？”
我指着一脸惊愕的弟弟。
“这是他去年开公司，求着爸做担保人，欠下的五百万债务合同。”
“银行催收不上来，上个月，我刚把这些债权，全买了下来。”
我直视着继母和弟弟瞬间惨白的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恭喜你们。”
“根据这份遗嘱，你们光荣地继承了我爸的一切。”
“所以，这五百万的债，明天记得连本带息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