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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岳选择的路线，是向东，翻过我们眼前这座名为“鬼见愁”的垭口。
从地图上看，这是返回大本营最近的路。
但在我的经验里，这是最致命的路。
“鬼见愁”的东侧，是一片巨大的冰川带，下面遍布着深不见底的冰裂缝，被一层薄薄的新雪覆盖，如同无数张开的白色陷阱。
没有专业的设备和经验，踏上去，就是九死一生。
而更致命的是，天气。
我抬头看着天边，那片诡异的鱼鳞状云层正在快速聚集。
“风暴要来了。”
我喃喃自语。
高海拔地区的风暴，威力堪比台风，气温会骤降到零下三四十度，能见度不足一米。
姜岳他们，穿着那些华而不实的赞助商服装，带着那些中看不中用的高科技装备，一旦被困在冰川上，连三个小时都撑不过去。
而我，要做的，就是活下去，然后亲眼看着他们绝望。
“林枫……我们……怎么办？”
王医生看着我，声音里带着颤抖。
他选择留下来，一半是出于医生的良知，一半也是因为他知道，跟着姜岳走，未必是生路。
“别怕，我们往西走。”
我指着与姜岳相反的方向。
“那边有个背风的山洞，我以前勘探路线的时候发现的，足够我们躲过风暴。”
“可是……我们的食物……”
王医生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面露绝望。
我笑了笑，拍了拍自己背上那个从雪堆里抢出来的急救包。
“放心，饿不死。”
我打开急救包，里面除了药品，还有我悄悄塞进去的高压缩饼干、肉干和一小瓶净水片。
这些，是我参加任何户外活动都会随身携带的保命符。
王医生看着这些食物，眼睛都亮了。
“你……你早就料到了？”
“我只是习惯做最坏的打算。”
我分给他一些食物和水，然后将陈然更紧地裹在睡袋里，用登山绳将他固定在一个简易的拖拽雪橇上。
这个雪橇，是我用两根断裂的登山杖和一些帆布，在几分钟内做出来的。
“我们必须在天黑前赶到山洞。”
我拉起雪橇，顶着越来越大的风雪，向着西边，一步一步地走去。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但我的心里，却燃烧着一团火。
大约一个小时后，风暴如期而至。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狂风裹挟着冰晶，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
我们终于赶在最后一丝天光消失前，找到了那个隐蔽的山洞。
山洞不深，但足以遮蔽风雪。
我用石头和雪块将洞口堵住大半，只留一个通风口，然后点燃了一小堆我沿路收集的干枯灌木。
橘红色的火焰升腾起来，驱散了寒冷和黑暗。
陈然的状况稳定了许多，呼吸平顺，脸色也恢复了一些血色。
王医生给他做完检查，长长地松了口气.
“命保住了。林枫，这次真的多亏了你。”
我摇摇头，拿出手机，再次点开那个GPS定位器。
屏幕上，代表姜岳的那个红点，已经停止了移动。
它停在了一片代表冰川的蓝色区域中央。
一动不动。
“他们出事了。”
我轻声说。
王医生凑过来看了一眼，脸色发白。
“冰……冰裂缝？”
“八九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