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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孙颖莎愣愣的看着王楚钦,直到王楚钦笑出声

“愣着干啥,咋的,你哥帅的给你看直愣眼了啊?”

“噢,别乱说。慢点昂,弄醒了得好一会儿才睡了。”

王楚钦弯下腰,伸手从孙颖莎怀里抱起那小孩儿。动静不大,但还是有点吵着红豆了。头靠在王楚钦肩膀上,轻轻蹭着,直到找了个自己最舒服的姿势。小手自然的搂住王楚钦的脖子,卷卷头发扫过脖颈,小嘴嘟囔着,听不清说的什么,但给了王楚钦一种全身心被依靠的感觉。

(这小孩儿,还挺可爱的。)

孙颖莎看着王楚钦抱着红豆的身影,心口发烫,眨巴眨巴眼睛,背起小白包跟在后面。她不是没想过,王楚钦成为一个父亲的画面。之前两人在一起聊到这个话题时,王楚钦已经在设想到他们孩子上学,辅导功课的场景了。打完巴黎以后,两人一同登顶。霎时间,铺天盖地的关注朝他俩袭来。不是没想过在顶峰相见的时候公开,王楚钦戒指都订好很久了,甚至在混双颁奖台上,那枚戒指就放在他裤兜里。后来还是被以大局为重这个担子压住了。

孙颖莎知道他的想法,也心疼他们,总要为大局让步。走下颁奖台时,王楚钦回头盯着她下奖台,孙颖莎不似平时,晃晃悠悠的,故意落后半步。而是快步走向前,和他并肩。

当时应该很多人拍到,孙颖莎侧头和王楚钦说着什么,身旁的王楚钦则是愣了一下,随后颧骨升天,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住。而后的采访里,两人更是再现休斯顿,只不过这次不是一瞬就放开,两人紧紧抱着,孙颖莎把头埋在王楚钦胸口,王楚钦则低头,把下巴放在孙颖莎肩膀上。他们在众人的欢呼中,就这样安静的拥抱着,紧紧依靠着彼此。诉说着那众人皆知的情谊。不知过了多久,他俩分开,盯着通红的双眼继续采访。

王楚钦说“感谢国家,总局领导,我的家人朋友以及在场的球迷对我们的支持。这枚金牌对我和莎莎来说,是对我们这一对儿的最好的肯定。我们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也请大家继续支持中国乒乓球队,我们会继续努力。”

孙颖莎说“确实很不容易吧,也很感谢我们的整个团队。这枚金牌,是对我们最好的认可,同样是我们新的,最美好的开始。”

奥运会乒乓球首枚金牌,以及这段采访,和休斯顿2.0被顶上热搜。

各家庆祝的同时,颁奖时的片段引起了不少的讨论。网友纷纷化身唇语大师,想窥见一二。无奈王楚钦把孙颖莎挡了大概,最终这个片段依然加入了莎头未解之谜。

彼时,只有他俩知道。孙颖莎快步走去王楚钦身边,同他并肩说的“我们结婚吧,王楚钦。”

倘若故事在这里截止,那和现在应该截然不同吧。

去病房的短短一小段距离,孙颖莎脑子里闪过了从巴黎,再到后来洛杉矶。

当时她和王楚钦,在巴黎颁奖后结婚的想法,其实是真的排在日程了的。不过奥运后来的比赛,他俩状态持续低迷。虽说大赛过后这种现象是正常的,但是当孙颖莎发现自己面对乒乓球,失去了往日的热忱,甚至于安于在家,抗拒日复一日的训练时。她知道,出问题了。

虽说及时地找到队里沟通,按时按点进行心理疏导。看似挨过风浪,亦步亦趋的支撑她打完洛杉矶。但其实她最清楚,这种情绪只是暂时放下了,亦或是被遮掩过去了。直到她在洛杉矶女单决赛,打出最后一个球,得到冠军的那刹那。场馆内铺天盖地的欢呼,大家鼓着掌,高呼着她的名字。转头教练高扬的双臂,所有的一切无疑都在为她而骄傲,欣喜。

(是啊,我赢了,但是孙颖莎,只有你自己知道吧,你不开心)

当情绪盖过身体分泌的多巴胺,孙颖莎已经记不清这四年来,有多少次这样的情况出现在赛场上。

大家可能看惯了她近年来的风轻云淡,即使在赛场上不发一声,也依旧给人黑云压城的压迫感。

或许,只有孙颖莎自己知道,不该是这样的。

情绪泛滥的太快,甚至于支撑不到她站上领奖台。胜利的烟火,绚烂的烟花。孙颖莎的爱人王楚钦,同她并肩站在一起。一切都是如此的圆满美好。但是孙颖莎清楚的知道,她的心里在下雨。按住王楚钦伸进口袋里,准备掏戒指的手。带着祈求,和无以名状的悲伤,直至王楚钦低头,放手。

她知道他会懂,也看得见他的不懂。可是怎么办啊王楚钦,我想和我的卑劣长相厮守。也是从这一刻起,在这如梦般幸福圆满的时刻,孙颖莎坚定了离开的心。

彻底的圆满,只不过是彻底的无路可走。

到了病房,护士帮忙挂好药瓶就离开房间,走时还贴心的带上了门。旁边病床也空着,孙颖莎莫名有些紧张,许久未和王楚钦共处一室,她还有些不习惯。

王楚钦抱着红豆,盯着还在发呆的孙颖莎。(就这么一会儿,都呆住了好几次了啊豆包。已经这么不习惯和我待在一起了吗。)想到这儿,王楚钦心口泛酸。

红豆似被热着了,有点转醒。

王楚钦叹了口气,“莎莎,这小孩儿好像要醒了。”似是无意,王楚钦跳过了身份的限定词。

“噢,等一下哥哥,我给红豆垫件衣服在床上。”孙颖莎回过神,打开小白包,找了一件红豆的衣服垫在枕头上。“你放下她吧,醒了也没事。见到你她应该还挺高兴。”

王楚钦将红豆轻轻放在床上,给她脱了鞋,盖好了被子。一切都是这样自然,仿佛做过很多次。“那你呢莎莎,你见到我高兴吗?”末了,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只这简单一句,孙颖莎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背过身,带着鼻音“再见到你,我很开心,王楚钦。”

“妈妈。”眼见着,悲伤的情绪弥漫了不大的房间。床上的小人轻轻的喊了一声。

孙颖莎连忙收敛情绪,应着“妈妈在宝宝,喝不喝水啊?”

没等床上的人回应,王楚钦转身,留下一句“我去接水”就匆匆离开。

是了,她已经是妈妈了。王楚钦,就算你之前刻意逃避,但这就是事实了。

一直坚持到车里,忍不住的情绪,连带着巨大的悲伤向王楚钦袭来。此刻,他仿佛是那溺水的人,挣扎着,却看不到希望。

孙颖莎,这几年,我其实没有很刻意的去想你。我不愿意想你多久回来,也不愿意想你回不回来。只是在很多很多的瞬间,我的灵魂依旧在诉说着我爱你。比如每次训练,每次吃饭,每一场比赛,每一首歌,一句词,每过一次马路和无数个闭上眼的瞬间。我都会想你。

王楚钦靠在椅背上,任凭眼泪划过。眼前,红豆叫着妈妈的画面和很多个夜晚,孙颖莎窝在他怀里,两个人聊着以后小孩名字的画面重叠,压得他喘不过气。

手机铃声响起,是独属孙颖莎的铃声。

“哥哥,你在车里吗?我们下来找你。”

“输完液了吗?我还没去接水呢?”

“今天的没有了,后面几天还来。你别哭啦哥哥,我们红豆想看帅气头头。”

“对!帅气头头。头头不哭,红豆给你糖吃!”

红豆奶声奶气的话,惹的两人都笑了。

“好,不哭。”王楚钦应着。

走去电梯口等着,刚站定,门就打开了,孙颖莎抱着红豆往外走。两人看见站在门口的王楚钦笑了,红豆伸出手要抱。孙颖莎走出来,伴着光,王楚钦觉得自己碎了的灵魂又坠回他的身体。一瞬间,从黑夜,到黎明。

若你让王楚钦说相逢,他会说,相逢的意义,在于照亮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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