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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铖哥!你看!这个!这个你还记得吗?!”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破碎,将那颗亮银的柠檬用力举到他眼前!核心的螺旋纹路在阳光下闪烁着幽微的光。

子书铖挣扎的动作猛地一滞!

他涣散而抗拒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死死地、牢牢地钉在了那颗举到他眼前的金属柠檬上!深褐色的瞳孔在瞬间骤然收缩!那里面浓重的迷茫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瞬间被更汹涌的惊涛骇浪取代——是震惊!是难以置信!是某种深埋于灵魂深处、被强行唤醒的巨大悸动!

他沾着血痂的薄唇剧烈地颤抖起来!胸膛剧烈起伏!那只刚刚还在抗拒护士的手,猛地抬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和一种近乎本能的贪婪,狠狠抓向苏萦手中那颗冰冷的金属信物!

动作快如闪电!带着千钧之力!

“啊!”苏萦猝不及防,手腕被他滚烫粗糙的手指死死攥住!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那颗声波柠檬被他带着油污和汗水的掌心牢牢包裹、攫取!冰凉的金属外壳紧贴着他滚烫的皮肤!

就在他攫住柠檬的瞬间——

嗡!

那颗沉寂的声波柠檬,核心的螺旋纹路骤然亮起一圈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幽蓝光晕!一股微弱却奇异的震颤感,顺着两人紧贴的掌心,瞬间传递开来!

子书铖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贯穿,猛地一震!深褐色的眼眸瞬间睁大到了极致!那里面翻涌的惊涛骇浪被一种更加巨大的、近乎灭顶的震撼彻底取代!他死死地盯着掌中那颗幽光闪烁的柠檬,又猛地抬起头,看向近在咫尺、泪流满面的苏萦!

陌生的迷雾在剧烈的冲击下迅速退散!无数破碎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他混乱的意识——闷热的修车行里柠檬茶的清香、嫩黄便签纸的触感、工具柜上亮银的图腾、暴雨夜滚烫的怀抱和沉重的呼吸、声波风暴中撕裂般的痛楚和那声用尽生命喊出的“萦萦别哭”……所有被次声波震荡暂时封锁的记忆碎片,如同被这冰冷的震颤和眼前这张布满泪痕的脸庞强行串联、激活!

紧蹙的眉头如同冰雪消融,瞬间舒展!深褐色的眼眸里,那浓得化不开的迷茫和陌生感潮水般褪去,沉淀下来的,是劫后余生的深不见底的疲惫,是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是穿越生死后、更加深沉浓烈的、几乎要将她融化的——

温柔。

他张了张嘴,喉结剧烈地滚动,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要调动全身残存的所有力量。沾着血痂的薄唇极其艰难地、却又无比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张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滚烫的熔岩深处、从撕裂的灵魂中硬生生碾磨出来,裹挟着柠檬的酸涩清冽与铁锈的腥甜血气,带着一种穿越了生死界限的沙哑与温柔,重重地砸在苏萦被泪水洗刷的心上:

“萦……萦……”

声音嘶哑、破碎,如同信号不良的电流,却清晰无比!比昨夜在巷子里更加稳定,更加完整!那熟悉的、独属于他的、带着金属般粗粝质感的呼唤,如同天籁,瞬间击穿了苏萦所有的委屈和恐惧!

“铖哥!”苏萦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扑进他怀里!滚烫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地砸落在他胸前的病号服上,迅速洇开深色的湿痕。她紧紧环抱住他精瘦却依旧坚实的腰身,脸颊深深埋进他带着消毒水气息却依旧能闻到淡淡机油味的颈窝,放声痛哭!那是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恐惧、委屈、心疼和失而复得的狂喜!

子书铖高大的身躯被她撞得微微后仰,闷哼了一声。深褐色的眼底掠过一丝痛楚,但随即被更加汹涌的暖流覆盖。那只攥着声波柠檬、缠着纱布的右手无力地垂着,而那只完好的左手,却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生涩的迟疑和巨大的珍重,缓缓抬起。

沾着油污和干涸血渍的、带着薄茧的指腹,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落在了苏萦微微耸动的、被泪水打湿的肩头。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粗糙的指尖,笨拙地、一下,又一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安抚力量,轻轻拍抚着她颤抖的脊背。每一次触碰,都像在无声地确认这份失而复得的真实。

病房里只剩下苏萦压抑不住的痛哭声和他沉重而艰难的呼吸。阳光透过窗户,暖暖地洒在两人身上,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微尘,也照亮了那颗被他紧握在掌心、幽蓝光芒渐渐平息的声波柠檬。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洁白的病房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栅。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似乎被阳光冲淡了些,混杂着若有若无的柠檬茶香和……一丝被体温蒸腾出的、独属于他的、如同暖铁般的雄性气息。

子书铖半靠在摇起的病床上,深褐色的眼眸不再有初醒时的迷茫和陌生,沉淀下来的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劫后余生的沉静。脸色依旧苍白,但嘴唇终于有了一丝淡淡的血色。那只缠着厚厚纱布的右手搁在身侧,像个笨拙的白色熊掌。完好的左手则被苏萦小心翼翼地握在掌心,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轻轻摩挲着他掌心的薄茧和指腹的硬茧。

护士刚拔掉了最后一根留置针,手背上留下一个细小的针眼和一小块胶布。医生仔细检查了他的瞳孔、喉咙和四肢反应,又翻看了最新的脑部影像和喉部内窥报告,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恢复速度远超预期!神经震荡的症状基本消退,喉部水肿和血肿吸收得很好,声带结构完整,没有器质性损伤,真是万幸!”医生合上病历夹,看向苏萦,“接下来就是康复期了。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静养。声带需要时间恢复功能,复健不能操之过急。至于记忆……”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子书铖,“逆行性遗忘很常见,尤其是受到巨大冲击后。丢失的片段大多是冲击发生前后的短期记忆,远期记忆和核心认知功能完好,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剩下的,交给时间和……熟悉的环境吧。”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苏萦紧握着子书铖的手,以及床头柜上那个敞开的、装着便签纸和金属柠檬的亮银色盒子。

医生和护士离开后,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苏萦拧开保温杯,倒出小半杯温热的柠檬蜂蜜茶。清冽的香气弥漫开来。她用小勺舀起一点,小心翼翼地送到子书铖干裂的唇边。

子书铖深褐色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又缓缓移向她手中的小勺。他没有立刻张口,只是喉结极其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似乎在积攒力气。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微微低下头,就着她的手,张开嘴,含住了那勺温润的液体。

酸涩与清甜在舌尖弥漫开,熟悉的味道如同钥匙,开启更多深埋的记忆闸门。他紧蹙的眉头几不可察地松开一丝,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近乎孩子般的满足感。他咽下茶水,沾着水光的薄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发出一个极其微弱、嘶哑破碎的气音:“……嗯。”

苏萦的心瞬间被这微弱的声音填满,酸酸软软。她放下杯子,拿起便签本和笔。笔尖在纸面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茶好喝吗?

慢慢喝,还有。

她将便签撕下,没有像往常那样贴向他胸口(那里还有心电监护的电极片残留的胶痕),而是轻轻放在他那只缠着纱布的右手旁边。

子书铖的目光落在纸片上,深褐色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暖意。他那只完好的左手,极其缓慢地抬起,带着一种生涩的僵硬,沾着干涸血渍的指腹,在那“好喝吗”三个字上,极其笨拙地、却异常珍重地摩挲了一下。动作很轻,带着一种无声的回应。

苏萦看着他的动作,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她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小小的玻璃罐,里面金黄的柠檬糖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她拈出一颗,剥掉糖纸,递到他唇边。

这一次,子书铖的目光没有看糖,而是沉沉地、带着一种无声的渴求,落在了苏萦脸上。那眼神像一头受伤后、终于允许自己露出一点脆弱的大型猛兽,带着一种近乎依赖的专注。他没有抬手去接,只是微微张开了嘴,等待着。

苏萦被他看得脸颊微热,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她将那颗裹着细砂糖粒的柠檬糖,轻轻放进他微张的嘴里。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微凉而柔软的唇瓣,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酸与甜在舌尖猛烈炸开。子书铖的眉头彻底舒展开,下颌冷硬的线条似乎也被那强烈的滋味软化。他慢慢地咀嚼着,深褐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苏萦的脸,仿佛在咀嚼的不是糖,而是她此刻专注的温柔。

阳光暖暖地洒在他身上,在他深刻的轮廓上投下柔和的阴影。那只缠着纱布的右手,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指尖。而那只被苏萦握着的左手,反手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指尖。力道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无声的牵绊。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陈老师提着果篮,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走了进来。

“陈老师!”苏萦连忙站起身。

陈老师摆摆手,目光关切地落在子书铖身上:“感觉怎么样?看气色好多了。” 她走到床边,声音放得轻缓,“警方那边有消息了。巷子里的现场……处理得很干净。那三个持械的,两个重伤昏迷还在ICU,一个轻伤的吓破了胆,吐了不少东西。”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他们交代了,是受雇于一个叫‘黑石’的地下声纹交易组织。目标……就是子书先生突破性的声纹样本,尤其是……那句‘萦萦别哭’。”

苏萦的心猛地一沉,手下意识地握紧了子书铖的手。子书铖深褐色的眼眸瞬间沉了下去,里面翻涌起冰冷的警惕和一丝被触及逆鳞的暴戾,虽然转瞬即逝,但那股无形的压力让病房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那个戴眼镜的头目……”陈老师的声音压得更低,“摔过围墙后就没再找到。但警方在他遗落的通讯器残骸里,恢复了一段加密的音频文件碎片……”她看向苏萦和子书铖,眼神凝重,“里面……有子书先生极其微弱的发音片段,经过技术放大和频谱比对……正是那句‘萦萦别哭’的尾音。”

空气瞬间凝固。阳光似乎也失去了温度。

子书铖那只被苏萦握着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瞬间泛白!深褐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陈老师,喉结剧烈地滚动,胸膛剧烈起伏,喉咙深处发出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粗重喘息!一股冰冷的煞气瞬间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苏萦的心跳几乎停止!巨大的恐惧和后怕再次攫住了她!他们真的窃取到了!虽然只是碎片,但那句用他生命喊出的话……

“别担心!”陈老师立刻安抚道,语气斩钉截铁,“警方已经锁定了‘黑石’的几个据点,正在全力追查。技术科也说了,那点碎片噪音太大,根本无法还原成有效声纹,更别说用于非法目的了。而且,”她看向子书铖,目光带着深意,“你的声带结构和神经通路都在快速恢复,每一次发声都在改变和强化你的‘声纹锁’,他们就算拿到了昨天的碎片,今天也未必能解锁了。当务之急,是安心养好身体。”

子书铖紧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丝,但眼底的冰冷并未完全消散。他紧抿着唇,不再看陈老师,而是缓缓低下头,目光沉沉地落在了自己那只缠着厚厚纱布的右手上。

纱布边缘,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渍和黄色的药痕。他深褐色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暗流——有不甘,有被束缚的焦躁,更有一丝深切的痛楚。这只手,曾握过最沉重的扳手,操控过最狂暴的焊枪,昨夜更紧握着那颗声波柠檬,释放出毁灭的力量。如今,它却连一颗柠檬糖都拿不稳。

苏萦读懂了他眼中的情绪。巨大的心疼瞬间盖过了恐惧。她悄悄松开握着他的手,走到床头柜前,拿起那个亮银色的金属盒子。她没有拿便签,也没有拿柠檬糖,而是轻轻拈起了那颗内部布满精密螺旋纹路的声波柠檬。

冰冷的金属外壳在掌心散发着微凉。她走回床边,在子书铖深沉的目光注视下,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将那颗声波柠檬,放在了他那只缠着纱布的、如同白色熊掌般的右手掌心。

冰凉的触感透过厚厚的纱布传递进去。子书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震了一下。他深褐色的眼眸死死盯着掌心那颗冰冷的金属信物,又缓缓抬起,看向苏萦。

苏萦迎着他复杂的目光,清澈的眼眸里盛满了温柔的鼓励和毫无保留的信任。她拿起便签本,沙沙地写下一行字,然后撕下,轻轻放在那颗声波柠檬旁边:

你的声音,你的手,我们一起修好它。

像修车一样,一个零件一个零件来。

我陪着你。

子书铖的目光缓缓扫过纸片上的字迹,又落回掌心那颗冰冷的柠檬上。紧抿的薄唇极其细微地颤抖着。那只完好的左手,缓缓抬起,带着一种巨大的决心和一种近乎虔诚的珍重,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覆在了苏萦放在柠檬旁边的手背上。

粗糙的指腹带着暖意和薄茧,紧贴着她细腻微凉的皮肤。他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沉沉地看着她。深褐色的眼底,那片沉寂的深潭最深处,仿佛被投入了无数颗小小的星辰,漾开一圈圈温柔而坚定的涟漪。

阳光透过百叶窗,暖暖地洒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洒在那颗冰冷的声波柠檬和那张写着承诺的嫩黄便签纸上。病房里一片寂静,只有监护仪规律而平稳的“嘀、嘀”声,如同最安心的背景音。

突然,子书铖那只被苏萦覆着的左手,指尖极其轻微地、带着一种笨拙的试探,勾住了她纤细的小指。

然后,他沾着干涸血痂的薄唇极其缓慢地张开,一个嘶哑、破碎、却异常清晰、凝聚了所有疲惫与温柔的声音,艰难无比地、一字一顿地碾磨出来:

“……茶……还要……”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积攒最后的力量,深褐色的眼眸牢牢锁住她瞬间泛红的眼眶。

“……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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