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墨家客厅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暖融融的光斑。苏妧坐在沙发上，指尖在平板屏幕上轻轻滑动，屏幕上是香源设备发来的调香仪器生产进度——萃取仪已经组装过半，香料也陆续发出，再过一周，她的秘密工作室就能正式启用。
她看得专注，连张妈轻手轻脚走进来都没立刻抬头。直到张妈的声音带着点犹豫响起：“少奶奶，柳小姐来了，说是……给先生送文件。”
“柳小姐”三个字入耳，苏妧滑动屏幕的指尖顿了一下，抬眼时，眼底的专注已经褪去，只剩一片淡淡的平静。
柳清清。
这个名字，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她的心上——不是疼，是生理性的厌恶。前世就是这个女人，披着“白月光”的外衣，用最无辜的表情，做最恶毒的事，一步步把她推向深渊。而墨凛辰，就是那个眼盲心瞎的帮凶，对柳清清的伪装深信不疑，对她的委屈视而不见。
“让她进来吧。”苏妧放下平板，往后靠在沙发背上，姿态放松，却带着一种无形的戒备。她知道，柳清清来“送文件”是假，来挑衅、来在墨凛辰面前刷存在感才是真。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伴随着柳清清娇嗲的声音：“凛辰，我把你落在公司的文件送过来了……”
苏妧抬眼望去——柳清清穿着一条白色的雪纺连衣裙，裙摆上绣着细碎的蕾丝，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她手里捏着一个文件夹，眼眶微微泛红，鼻尖也有点红，看起来像是受了委屈，又强装坚强的样子。
典型的“小白花”装扮，前世的苏妧，就被她这副模样骗了一次又一次，以为她是真的柔弱、真的善良，甚至还因为墨凛辰对她好而愧疚，觉得是自己占了“柳小姐”的位置。
现在想来，真是蠢得可笑。
墨凛辰正坐在不远处的书桌前看合同，听到柳清清的声音，只是抬了抬眼皮，语气没什么温度：“放桌上吧。”
“好。”柳清清应着，脚步却没往书桌那边走，反而朝着苏妧所在的沙发这边挪了过来。她走到沙发旁，故意顿了一下，手里的文件夹“不小心”滑了一下，几页纸掉在地上。
“哎呀！”柳清清低呼一声，慌忙弯腰去捡，动作急切又笨拙，白色的裙摆扫过苏妧的脚踝，带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和苏妧房间里的香水味一模一样，显然是故意喷的，想在墨凛辰面前营造“和苏妧亲近”的假象。
苏妧的身体微微一僵，不是因为被碰到，而是因为她清晰地听到了柳清清的心声——
【太好了，离她近了！等下捡文件的时候，脚故意滑一下，往她身上撞，她肯定会下意识推我一把，到时候我摔倒在地，凛辰看到我这么柔弱被她欺负，肯定会心疼我，说不定还会骂她！】
【哼，苏妧这个蠢货，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肯定没发现我的计划！以前她就蠢，现在结婚了还是这么蠢，跟她斗，我根本不用费力气！】
【凛辰刚才看我的眼神虽然冷，但心里肯定还是在意我的，不然怎么会让我随便进他家客厅？苏妧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少奶奶，等我把她挤走，墨家少奶奶的位置，早晚是我的！】
柳清清的心声像叽叽喳喳的麻雀，在苏妧耳边响个不停，每一个字都透着恶毒和得意。苏妧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冷笑——蠢货？谁是蠢货还不一定呢。前世你用这招让我被墨凛辰骂了半个月，说我“容不下人”“心思歹毒”，这一世，还想故技重施？
真是做梦。
柳清清捡完文件，站起身时，果然如她心里计划的那样，脚下“踉跄”了一下，身体猛地朝着苏妧的方向倒了过来。她甚至故意伸出手，像是想抓住苏妧的胳膊稳住身体，实则是想让苏妧“推”她的动作更明显。
苏妧坐在沙发上，身体纹丝不动，连眼神都没波动一下。她清楚地知道，柳清清的目标是让她“推人”，只要她不动，柳清清的计划就会落空。
果然，柳清清倒过来的身体没碰到苏妧的手，眼看就要真的摔在地上，她心里慌了——
【怎么回事？她怎么不推我？！要是真摔了，疼的是我自己，凛辰说不定还会觉得我笨！不行，得赶紧稳住！】
柳清清紧急调整姿势，用手撑了一下沙发扶手，勉强稳住了身体，但还是“哎哟”一声，半蹲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脚踝，眉头皱得紧紧的，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妧妧姐……”柳清清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看向苏妧的眼神里满是“无辜”，“对不起，我刚才脚滑了，没撞到你吧？我不是故意的……”
她说着，还偷偷往墨凛辰的方向瞟了一眼，想看看他有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墨凛辰确实抬起了头，目光落在柳清清半蹲的身影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放下手里的笔，看向苏妧，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审视：“怎么回事？”
若是在前世，苏妧此刻早就慌了，会急忙解释“我没推她”“是她自己摔倒的”，甚至还会主动去扶柳清清，怕墨凛辰误会。
但现在，苏妧只是靠在沙发上，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动作优雅又从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没什么，柳小姐自己脚滑了，没撞到我。”
她顿了顿，视线落在柳清清捂着脚踝的手上，眼神无辜又疑惑：“柳小姐，你没事吧？是不是穿高跟鞋不习惯？我记得你平时都穿平底鞋的，今天怎么突然穿这么高的鞋？”
柳清清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下——她今天穿高跟鞋，就是为了“脚滑”更逼真，没想到苏妧会突然提这个！她心里慌了，连忙解释：“我、我今天要去见客户，所以穿了高跟鞋，平时我不穿的……”
【该死！苏妧怎么突然问这个？她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不行，不能让她继续说下去，得赶紧转移话题！】柳清清的心声又响了起来，带着点慌乱。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故意把动作做得很慢，像是脚踝很疼的样子，嘴里还小声念叨：“疼……好像崴到脚了……”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看墨凛辰，希望他能过来扶她一把，或者说句关心的话。
可墨凛辰只是看着她，眼神没什么变化，既没有关心，也没有指责苏妧，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既然崴到脚，就别站着了，坐沙发上歇会儿。张妈，去拿瓶红花油来。”
“好嘞。”张妈应着，转身去了厨房。
柳清清的脸色更白了——墨凛辰居然没有关心她疼不疼，也没有怪苏妧！这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她坐在沙发的另一头，离苏妧远远的，心里又气又急——
【怎么回事？凛辰今天怎么不护着我了？难道是苏妧在他面前说了我什么坏话？不可能啊，苏妧那个蠢货，根本不会在凛辰面前说人坏话！】
【肯定是我刚才演得不够像！等下张妈拿来红花油，我得表现得更疼一点，让凛辰看看苏妧是怎么欺负我的！】
苏妧把柳清清的反应和心声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心里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点好笑。柳清清还以为墨凛辰不护着她是因为她演得不像，却不知道，墨凛辰只是对她这一套“柔弱”的把戏，稍微有点不耐烦了而已——毕竟，再喜欢看小白花，看久了也会腻。
更何况，现在的苏妧，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会被她随便拿捏的软柿子了。
柳清清坐了一会儿，见墨凛辰一直低头看合同，根本不看她，忍不住又找话题：“凛辰，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她说着，还想伸手去碰墨凛辰的胳膊，却被墨凛辰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墨凛辰抬眼看她，语气冷了几分：“还好。文件送完了，你要是脚疼，就让司机送你回去，或者在客房歇会儿。”
这话里的逐客意味已经很明显了。柳清清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心里又委屈又生气——
【凛辰怎么回事？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我只要稍微关心他一下，他都会对我温和一点的！肯定是苏妧在旁边碍事！都是苏妧的错！】
【不行，不能就这么走了！我还没让凛辰讨厌苏妧呢！得再找个机会，让苏妧在凛辰面前出丑！】
柳清清眼珠一转，目光落在苏妧放在腿上的平板上，心里又有了主意——
【苏妧刚才在看什么？好像是仪器的订单？她一个豪门少奶奶，看这些干什么？难道是想偷偷买东西？等下我问问她，要是她说不清楚，凛辰肯定会觉得她乱花钱、不务正业！】
打定主意，柳清清看向苏妧，语气带着假惺惺的好奇：“妧妧姐，你刚才在看什么呀？平板上好像是仪器的图片，你要买什么东西吗？”
她说着，还特意提高了音量，确保墨凛辰能听到。
苏妧抬眼看向柳清清，眼神平静无波，心里却清楚她的算盘——想让墨凛辰觉得我乱花钱？可惜，你打错算盘了。
她没有隐瞒，也没有慌乱，只是淡淡开口：“没什么，看几款调香用的仪器。朋友开了家香水工作室，让我帮着参考参考。”
调香仪器？朋友的工作室？
柳清清愣了一下，心里满是疑惑——
【苏妧什么时候有开香水工作室的朋友了？她以前不是天天围着凛辰转，连社交都很少吗？而且她懂调香？不可能吧，她一个豪门少奶奶，怎么会懂这些？肯定是在撒谎！】
【不行，得拆穿她！让凛辰知道她撒谎骗人，肯定会更讨厌她！】
柳清清正要开口追问，比如“你朋友叫什么呀”“工作室在哪里呀”，想让苏妧答不上来，却被墨凛辰先一步打断了。
墨凛辰放下手里的合同，看向苏妧，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调香仪器？你还懂这个？”
他记得苏妧出身普通家庭，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除了会做饭、会打理家务，好像没提过懂调香之类的事。
苏妧迎上墨凛辰的目光，语气依旧平淡：“略懂一点，以前跟人学过几天，不算专业，只能帮朋友参考参考。”
她没有说太多，既不炫耀，也不辩解，点到为止，反而让墨凛辰的疑惑更深了——略懂一点？能帮朋友参考专业仪器，这可不止“略懂”吧？
柳清清看着墨凛辰居然对苏妧的话感兴趣，心里更急了，忍不住插话：“妧妧姐真厉害，还懂调香呢！不像我，什么都不会，只会给凛辰送送文件……”她说着，语气又带上了委屈，眼睛红红的，看向墨凛辰，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
可墨凛辰只是看了她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脚不疼了？不疼就赶紧回去，别在这里杵着。”
柳清清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地坐在沙发上，手里紧紧攥着裙摆，心里又气又恨——
【凛辰居然赶我走！都是苏妧！都是因为苏妧在这里，他才对我这么冷淡！苏妧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今天算你运气好，下次我一定要让你吃大亏！】
苏妧听着柳清清的心声，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不放过我？好啊，我等着。看看这一世，到底是谁先栽在谁手里。
柳清清坐了没两分钟，见墨凛辰真的不再理她，只能讪讪地站起身，忍着脚踝的“疼”，低声说：“那、那我先走了，凛辰，你注意休息。妧妧姐，再见。”
苏妧没应声，只是端着咖啡杯，轻轻吹了吹热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柳清清咬了咬牙，转身一瘸一拐地走了，走到门口时，还不忘回头看了墨凛辰一眼，见他还是没抬头，才不甘心地离开了。
客厅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墨凛辰放下手里的合同，看向苏妧，眉头微微蹙着，眼神里带着疑惑：“你刚才说的调香仪器，是真的帮朋友看？”
苏妧抬眼看向他，语气平静：“嗯，怎么了？”
墨凛辰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重新低下头看合同。苏妧却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心声——
【她什么时候有开香水工作室的朋友了？以前没听她提过。而且她刚才说“略懂调香”，语气很自然，不像是在撒谎。】
【她最近好像真的变了很多……以前在柳清清面前，要么紧张要么委屈，今天却很冷静，甚至还能反问柳清清穿高跟鞋的事……】
【到底是她真的变了，还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
苏妧听着他的心声，心里冷笑一声。欲擒故纵？墨凛辰，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现在对你，只有厌恶和算计，哪还有心思跟你玩这些？
她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温热的咖啡，目光重新落回平板屏幕上——调香设备的进度条还在往前走，她的事业，才刚刚开始。
柳清清的第一次挑衅，不过是她复仇路上的小插曲。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好戏”等着她呢。
而她，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