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4.
从几天前起，沈奕祁就频繁地开始梦到我。
梦到我等了他很久，终于心灰意冷嫁给别人。
每次醒来，再看到去相亲的我，他的心里像有一股异样的情绪翻涌，莫名的慌乱让他屡屡出格。
直到今晚，梦里的我死了。
死在婚后第一年，从楼上跳了下去。
梦中的他颤颤巍巍地拨开人群，看着地上残破不堪的身子，再看着我身上交错的伤痕。
他痛苦地仿佛灵魂被撕裂，他恨不得，立马去找人拼命……
被惊醒的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几乎下意识，冲进了我的房间。
直到现在，梦中的情景太过真实。
他忽而意识到，自己的心跳，会一个人跳这么快。
……
那天之后，我开始刻意避开沈奕祁。
直到时间节点来到了前世妈妈和沈叔叔出事的那天。
我接到电话，第一时间赶到医院，沈奕祁正在手术室门外焦急踱步，脸色难看。
我冲过去，慌乱拽住沈奕祁，声线颤抖：
「怎么回事！我妈和沈叔叔什么情况？
「我出门时不是叮嘱他们今天别乱跑吗？！」
沈奕祁没说话，只沉默着盯着我，眼神晦暗不明。
「你让他们别出门？」
他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气。
「公司有急事，他们要去处理，路上碰到了车祸。不过你别慌，我爸和你妈都没什么大事，那辆车只撞到车头。警察说车开得再快一点，他们就没救了。」
听到这儿，我疯狂跳动的心终于渐渐平静。
整个人像崩到极致断裂的弦，浑身泄力般瘫坐在椅子上，嘴里无意识地喃喃：
「还好还好……」
手术室的灯很快灭掉。
我妈率先出来，转至普通病房。
她意识尚且清醒，看我眼眶通红，赶忙拉住我的手安慰：
「明希啊，妈没事，你沈叔叔也没大事。
「当时你不是打过来一通电话，我们接了你电话车速慢了下来，不然那辆失控的车就要撞到车身了。」
听到这，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
这一整天，前世的噩梦不断缠着我，让我窒息又痛苦。
忐忑和焦虑让我再前世事故发生的时间播去了那通电话。
结果听到那声撞击声。
其实那刻，我整个人如坠冰窟。
我疯了般赶到医院，以为我又要跌入前世的深渊。
好在，好在这次，一切都会不一样。
我紧紧握住妈妈尚且温热的手，没注意一旁的沈奕祁，一直在盯着我。
经过检查，我妈和沈叔叔除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住了几天院，就可以回家了。
这几天，我和沈奕祁一直在他们身边照顾。
我故意躲着他，他也想通了一样，恢复了从前对我冷冷淡淡的样子。
一直到出院的前一天夜晚，我被雷声惊醒，走到走廊里。
看到沈奕祁正瘫坐在墙角，身子肉眼可见得轻颤。
我以为他又被雷电惊扰。
结果沈奕祁抬头，与我对视那刻，起身朝我走来。
不带半分犹豫，他一把把我揽入怀中。
宽厚的手掌摩挲着我的后腰，竟把我往怀里按，仿佛要把我整个人融进血肉里。
他低头埋在我的颈窝，一滴滴泪顺着脸颊滴在我的皮肤上，烫的惊人。
我条件反射挣扎。
却听见他沙哑颤抖的声音：
「姐姐，我做噩梦了。我梦见，我爸和你妈都死了，我就你一个亲人了……」
他抬眸看着我，红透的眼睛带着后怕和无声的质问，「你说这是梦吗，姐姐。」
我浑身僵硬，喉咙发堵，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良久，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淡得像风：
「嗯。是梦。夜还很深，你继续睡吧。」
这一世的轨迹在我回来的那刻，就被我掰正了。
过去所有，就当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