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中心广场，人声鼎沸，喧嚣直冲云霄。
平日里宽阔足以容纳万人的广场，此刻被黑压压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年轻的修士们从青阳城及周边千里区域蜂拥而至，怀揣着跃龙门的梦想，年龄大多在十五到十八岁之间，一个个眼神炽热，气息不均，显然都处于修真之路的起步阶段。
李刚混在人群中，如同滴水入海，毫不显眼。他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衣，脸色依旧带着伤后的苍白，但眼神沉静，开脉境四重天的修为在这里只能算是中下水准，很好地掩盖了他的存在。
他小心地收敛气息，同时将【万物鉴定术】的感知开到最大，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
【目标：红衣少女，骨龄16，修为：开脉境六重天，火系单灵根（中等），状态：自信，略带傲气。】
【目标：锦衣少年，骨龄17，修为：开脉境五重天，金土双灵根（良等），状态：紧张，家族期望压力大。】
【目标：黑衣独行客，骨龄18，修为：开脉境七重天，水系异灵根（冰，优等），状态：冷漠，隐含煞气。】
形形色色的年轻修士映入“眼帘”，天赋、修为、心性各不相同。李刚心中凛然，这青阳道院的吸引力果然巨大，竟汇聚了如此多的年轻才俊。那黑衣独行客的冰系异灵根和身上的淡淡煞气，更是让他多看了两眼。
广场尽头，是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上面端坐着几位气息渊深、身着玄天宗制式青袍的修士，显然是此次选拔的主事者。其中居中一位面容清癯、目光如电的老者，其修为更是如同深渊，让李刚的鉴定术反馈回一连串的“？？？”。
高台前方，竖立着三件法器。一件是通体乳白色、雕刻着复杂刻度、约一人高的【测龄玉柱】；一件是悬浮在半空、不断变幻着青、赤、黄、白、黑五色光芒的【鉴灵宝镜】；还有一件，则是一个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黑黢黢的【幻阵入口】。
“肃静！”
高台上，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修士运足灵力，声音如同滚雷般传遍整个广场，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青阳道院，三年一度弟子选拔，现在开始！第一项，骨龄检测！骨龄超过十八岁者，自动失去资格，永不录用！现在，按队列依次上前，将手按在测龄玉柱之上！”
人群立刻骚动起来，排成数十条长龙，依次走向测龄玉柱。有人自信满满，有人忐忑不安。
李刚排在中后的位置，静静观察。大部分人都顺利通过，玉柱亮起代表合格的白光。但也有几个试图蒙混过关的，手一按上去，玉柱立刻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并被高台上的修士冷声喝破，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面如死灰地被驱逐出去，甚至有人被当场废去修为，以儆效尤！场面血腥而冷酷，让不少年轻修士面色发白。
李刚心中也是一紧。修真界的残酷，无处不在。
很快轮到了他。他平静地走上前，将手掌按在冰凉的玉柱上。
玉柱微微一颤，散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上面浮现出清晰的数字“十七”。
“骨龄十七，合格。下一个！”负责记录的修士头也不抬地喊道。
李刚松了口气，退到合格者区域，继续等待。这一关，只是最基本的筛选。
骨龄检测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结束，原本拥挤的广场空出了一小片，至少有上百人因骨龄问题被淘汰。
之前运足灵力宣布规则的中年修士再次起身，目光扫过剩下的数千名合格者，声音依旧冰冷：“第二项，灵根资质检测！此关，将决定你们是否有资格进行最后的战力测试！将你们的手，放在鉴灵宝镜之下！”
人群再次移动，气氛比之前更加紧张。灵根，几乎是修真者前期最重要的天赋，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人的起点和上限！
李刚看着那面不断变幻五色光芒的宝镜，眼神复杂。五行杂灵根，劣等……这是原主资质平庸的根源，也是他必须面对的现实。
检测开始。
“张河，水土双灵根，良等，合格！”
“柳菲菲，木系单灵根，优等，合格！”引起一片低呼。
“赵乾，金系单灵根，中等，合格！”正是之前李刚鉴定过的那个锦衣少年，他明显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厉锋，水系异灵根（冰），优等，合格！”那黑衣独行客上前，宝镜爆发出璀璨的冰蓝色光芒，连高台上几位主事者都微微颔首，引得众人一阵羡慕。
很快，轮到了李刚前面不远处的李浩。
李浩挑衅地瞥了李刚一眼，自信满满地将手放在宝镜下。
宝镜上光芒流转，最终定格为耀眼的金色和厚重的黄色，交相辉映。
“李浩，金土双灵根，良等，合格！”
李浩脸上露出傲然之色，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昂首挺胸地走向合格区，再次经过李刚身边时，毫不掩饰地冷哼一声。
终于，轮到了李刚。
他深吸一口气，在无数道目光（包括李浩那充满讥讽的视线）的注视下，平静地走上前，将手伸向鉴灵宝镜。
他的手刚进入宝镜光芒笼罩范围，那原本稳定流转的五色光芒瞬间变得紊乱起来！青、赤、黄、白、黑五种颜色疯狂闪烁、交织，如同打翻了调色盘，混乱不堪，光芒亮度也忽明忽暗，完全没有之前其他人检测时那种纯粹、耀眼的感觉。
宝镜甚至发出了一阵低沉的、不稳定的嗡鸣。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和低笑声。
“这……这是什么灵根？怎么这么乱？”
“五行俱全？哈哈哈，居然是传说中的‘废灵根’！”
“笑死了，这种资质也敢来参加道院选拔？”
李浩更是直接嗤笑出声，满脸的鄙夷：“果然是个废物！”
高台上，那位负责唱名的修士也愣了一下，看着宝镜上混乱的光芒，皱了皱眉，但还是按照规则宣布：
“李刚，五行……杂灵根，劣等。合格。”
“合格”两个字，说得异常勉强，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轻视。
五行杂灵根，劣等！
这个结果，如同冰冷的标签，牢牢钉在了李刚身上。周围投来的目光，充满了怜悯、嘲讽、不屑，仿佛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小丑。
李刚面无表情，缓缓收回手，仿佛没有听到任何议论，也没有看李浩一眼，默默地走向合格者区域。他的背影在喧嚣和异样的目光中，显得有些单薄，却又透着一股异样的平静。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鉴灵宝镜光芒笼罩的瞬间，他怀中的那块神秘怀表，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一股微不可查的暖流一闪而逝。
而他的系统面板上，源能点的数字，诡异地从“5”跳动到了“6”。
这突如其来的、微不足道的一点源能增加，以及怀表的异动，让李刚沉静的心湖，泛起了一丝微澜。
劣等灵根又如何？
他的道途，从来就不只靠天赋。
他站在合格者的边缘，目光低垂，无人能看清他眼中深藏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