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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这才特意为她谋了个才女的名声,也是为了替她谋个好前程。

她虽不赞同,却也不会不知好歹地去恨姑母。

“好孩子。”盛贵妃笑得动容。

“你觉得萧屹此人如何?”

盛灼俏脸瞬间拉了下来。

“不如何。”

呵,竟是连提起他都不愿。

盛贵妃跟芸姑姑对视一眼,会心地相视一笑。

“萧屹此人为人严苛,棠棠不喜欢他也是正常。不过他再如何冷漠也毕竟是男人,你若想报复他一番出气倒也不难。”

盛灼眼眸微亮。

“萧屹是大皇子,每日都要去上书房听课,从寝宫去上书房的路上会经过御花园。

昨日御花园新进了一批岁菊,我听说岁菊若是和东魁混在一块,就会产生一股恶臭。”

盛贵妃带着引诱道:“你若送他一个装了东魁的荷包,再与他在岁菊面前站上一会,等他去上书房时浑身恶臭,够不够出气?”

盛灼讶异地睁大了眼,良久,脸上露出跟盛贵妃如出一辙的坏笑。

只是盛贵妃的坏笑,却似乎有着更深一层的含义。

人在干坏事的时候是不会嫌累的。

盛灼亲自挑选了品质最好的东魁,又拿了水秀新绣的香包装好,将口子细细密密地缝了,务必要求不能漏出分毫。

又特意在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和盛贵妃一块在御花园溜达。

日头初升,转角处果然出现了熟悉的身影,玄衣墨发,眉目深邃。

正是萧屹。

姑侄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刻意上前。

萧屹是皇子,盛贵妃算是他的庶母,照理应该萧屹上前拜见。

她们若刻意招呼,难免惹人怀疑。

果然,看见两人,萧屹脚步未停上前来,朝着盛贵妃拱手,“见过盛贵妃娘娘。”

他声音冷淡,听不出丝毫怒火亦或是芥蒂,仿佛从未和盛家人有过什么不虞。

盛灼暗嗤了一声装模作样。

她自认养气功夫没有萧屹好,便自觉低着头,生怕自己的坏心眼从眼睛里冒出来。

这一幕落在萧屹眼中,便是她受了打击又挨了训斥,整个人都蔫蔫的。

心中似是被什么触动了一般,萧屹行完礼后并未立即离开,反倒是语气略有些温和:

“近日母后宫务繁忙,所以心绪不佳,昨日歇了会,如今已经好多了。盛小姐既入宫,可去拜见一番。”

盛灼讶异地抬头,有些迷茫地跟盛贵妃交换了一个视线。

萧屹这话,似是隐约有在姑母面前替她解释傅皇后没有责怪她之意?

这,倒是稀奇。

自己这般冲撞他,就算他不记恨,也该对自己挨骂喜闻乐见才对。

“殿下说的是。”盛贵妃笑着接话,“原是该去拜见皇后娘娘,只是我这个侄女性子惫懒,前几日又闹出笑话,正是不愿意见人的时候。

想是要好生吃个教训才能学了规矩,故而不敢去皇后娘娘面前丢丑。”

盛灼拉下脸来。

她最是不喜欢在萧屹面前被下面子。

不过惦记着今日未办完的大事,她好歹是忍着,只是嘴角往下耷拉着,一副受了委屈又说不出的可怜模样。

萧屹默了一瞬。

于理,他不该开口。

毕竟盛灼的所作所为的确当得起她草包的名声。

更何况昨日诗会她冲撞母后,就是吃些教训也是应该,总好过日后继续横冲直撞。

他甚至该好生附和这番话,也算是为傅皇后站台。

可最终,他只是平淡道:“盛小姐年幼,出了这样的事,盛贵妃该好生安抚才是。再一味地追究,又有什么意义。”

盛贵妃眼神有一瞬间变得意味深长,却又很快恢复。

“殿下宽宏,棠棠,还不谢过殿下。”

盛灼知道这是开始的信号,忙垂头上前,拿出早就备好的荷包。

“昨日臣女言语无状,冲撞了殿下。回府后思来想去,颇觉不妥。特备此薄礼,向殿下赔罪。还望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

双眸盯着那个荷包,盛灼也顾不上这会说出的话是不是丢人,只盼着萧屹快些接过去。

萧屹看着那枚针脚略显粗糙的荷包,明显愣了一下。

他完全没料到盛灼会说出这番话。

盛灼这会明明是低着头,让他看不见表情,他却不自觉地想象着她双眸泛红,委曲求全的模样。

这荷包,他若不接,以她的性子怕是又会掉眼泪。

迟疑片刻,还是接过了荷包。

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的,两人都微微一僵,迅速分开。

“区区口角,不必挂心。” 萧屹声音微不可见缓和几分。

将荷包拿在手中,并未立刻收起。

东魁淡淡的、略带药味的清香飘入鼻端,并不难闻。

盛灼心中大喜,正要再接再厉引萧屹去岁菊面前赏花,就听盛贵妃语带责备:

“棠棠,你怎的如此失礼,不说女儿家私赠香囊于理不合,便是要送,你这绣工如此粗糙,阵脚如此疏陋,如何能配殿下的身份,还不快快收回来。”

盛灼明显愣了一瞬,不知如何反应。

这……这是唱的哪一出?

可她脸上的责备不似作伪,盛灼下意识抬眸和萧屹对上视线。

她眼睛生得圆,看向一个人的时候总像是含着一汪水,无端就让人心软三分。

“盛贵妃何必苛责,本殿本就不爱戴香囊,收了盛小姐的赔礼,只当是此前的不愉快一笔勾销,并不会作他用,无伤大雅。”

盛贵妃便也不再多说,只作出一副不满的模样拉着盛灼离开。

萧屹看着两人背影,眸色变幻几许,终是没有多说。

转身朝上书房走去,经过御花园那大片岁菊之时,忽地听到背后传来压抑着的斥责。

“胡闹!香囊这种东西,素来是女子赠予相好的男子。你如此随意送出去,他收了还好,若是不收,岂不是叫人笑话你厚颜无耻?”

萧屹原该将这些话抛诸脑后才是。

毕竟他事务繁多,除了要协理朝政,更要平衡朝堂关系,鲜少有精力放在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上。

一介女子而已,往日对他献殷勤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他若人人都要管,岂非昏庸?

可眼下,他的脚步却是不自觉地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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