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乘电梯下行，周身萦绕的顶层那冷冽香氛尚未散尽，眼中已凝起应对楼下变故的寒霜。王猛的情绪波动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虽微，却清晰标示出麻烦的方位与性质。
走出凌云大厦那气势恢宏的旋转门，炙热的阳光与喧嚣的市声瞬间将他包裹，与顶层的静谧隔绝恍如两个世界。他一眼便看到自己的那辆破旧小货车旁，王猛那铁塔般的身躯正拦在两个穿着花哨衬衫、流里流气的青年面前，双方似乎正在争执，引来零星路人侧目。
“先生！”王猛见到沈渊出来，如同见到主心骨，立刻喊道，同时警惕地盯着那两个青年。
那两个青年也转过头，吊儿郎当地打量着沈渊，见他虽然气度不凡，但衣着普通，还从这么个破车上下来，眼中顿时闪过轻蔑。其中一个黄毛晃着脑袋，叼着烟道：“哟，正主儿来了？陆不凡是吧？欠彪哥的钱，打算什么时候还啊？利滚利，可不少了。”
沈渊步履平稳地走到近前，目光淡淡扫过两人。系统光幕瞬间给出反馈：
【目标：混混甲。情绪：嚣张（Lv3），不耐烦（Lv2），欺软怕硬（本质）。】
【目标：混混乙。情绪：附和（Lv2），寻找敲诈机会（Lv3）。】
“多少钱？”沈渊开口，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黄毛嗤笑一声，报出一个远超本金、足以压垮普通家庭的数字。“怎么样，陆大老板，在凌云集团门口，不会说没钱吧？”他语带嘲讽，显然是看到了沈渊从凌云大厦出来，但并不认为他真与凌云有什么深厚关系，只觉得可能是来求职碰壁的。
王猛气得拳头紧握，就要发作，却被沈渊一个眼神制止。
沈渊没有理会黄毛的挑衅，只是从怀中取出手机——一部陆不凡留下的老旧智能机，操作略显生涩，但足够完成转账。苏瑜的预支款项效率极高，已然到账了一部分，足以覆盖这笔高利贷。
“账号。”他吐出两个字。
黄毛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对方如此干脆，下意识报出了账号。
沈渊低头操作，片刻后，将转账成功的界面展示给两人。“数额在此，两清。告诉你们背后的人，旧债已了，勿再纠缠。”
黄毛和同伙凑过来看清那确实到账的数额，脸上的嚣张瞬间变成了错愕与一丝贪婪消退后的悻悻。他们没想到这看似穷酸的男人真能拿出这么多钱。
“哼，算你识相！”黄毛强撑着场面，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拉着同伴匆匆走了，边走边低声嘀咕着要去汇报。
【目标王猛情绪波动：愤怒消退，产生‘解气’（Lv3），对宿主决断力的‘佩服’（Lv4）。】
【获取情绪能量：中等。】
“先生，就这么便宜他们了？”王猛还是有些不解气，他觉得应该好好教训那两人一顿。
“匹夫之怒，血溅五步，于大事无益。”沈渊收起手机，语气平静，“今日还钱，是丁却因果，斩断过往。日后若他们再不知进退，自有律法，或……其他手段。”
他话语中的冷意让王猛心中一凛，顿时明白了先生并非怯懦，而是不屑与这等小喽啰纠缠，自有其章法。
“走吧，回去。”沈渊拉开车门坐上副驾。
车子启动，汇入车流。沈渊闭目养神，心中却在快速盘算。债务暂解，但只是治标。苏瑜的顾问身份和预支款项给了他喘息之机，但要想真正立足，仅靠王猛一人远远不够。他需要更多的手，不同类型的“器”。
回到那间狭小却暂时安全的出租屋（王猛在其母病情稳定后，坚持让出自己租住的单间给沈渊休养），沈渊对王猛吩咐道：“猛子，你去查一个人。”
“先生您说。”
“找一个叫赵干的人。原‘迅科资讯’的数据分析师，约莫半月前因顶撞上司被辞退。找到他的住址或常去的地方即可，勿要打扰。”沈渊根据陆不凡记忆中一些零碎的行业八卦和系统【区域感知】结合网络信息（他正在快速学习使用此世工具）筛选出的目标。此人技术扎实，性格耿直不懂变通，正是可用之才，且处于人生低谷，易于招揽。
“是，先生！”王猛虽不明白找这个人做什么，但对沈渊的命令毫无异议。
王猛办事效率出乎沈渊意料的高，不过半日，便带回了赵干的详细地址和近期行踪——他常在市图书馆电子阅览室查询招聘信息，郁郁不得志。
次日，沈渊亲自去了图书馆。
在充斥着键盘敲击声与书卷气的阅览室角落，他很容易就找到了目标。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头发有些乱糟糟的年轻男人，正对着一台老旧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招聘信息皱眉叹气，手边放着一个吃了一半的廉价面包。
系统光幕显示：
【目标：赵干。】
【表层情绪：沮丧（Lv5），焦虑（Lv4）。】
【深层情绪：怀才不遇的愤懑（Lv4），对数据逻辑的执着（Lv6），渴望认同（Lv3）。】
沈渊走过去，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没有看他屏幕，而是望着前方，仿佛自言自语，声音却清晰地传入赵干耳中：“数据不会说谎，但解读数据的人，常常带着偏见。可惜了‘迅科’三季度那份市场分析报告，核心逻辑是对的，只因结论不符合某些人的预期，便被弃若敝履。”
赵干猛地转头，震惊地看着身旁这个陌生的、气度不凡的男人。“你……你怎么知道那份报告？”那是他离职前最后的、也是自认最精准的一份分析，却被主管以“过于悲观”为由驳回，最终导致公司在一个小项目上判断失误，他也因此背锅离职。
沈渊这才转过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我不仅知道报告，还知道你是对的。市场细微的断层信号，你捕捉到了，但大多数人选择了忽略。”
赵干像是找到了知音，激动得差点站起来，但随即又颓然：“知道又有什么用？我已经被踢出局了。”
“局，是人设的。”沈渊淡淡道，“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关键在于，你的‘器’，是否足够锋利，是否值得被人珍视。”
他站起身，留下一张写着临时联系方式（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的纸条。“若不甘心，可以找我。我这里，只看数据本身，不论人情世故。”
说完，他不等赵干回应，便转身离去，留下赵干拿着那张纸条，看着屏幕上乏味的招聘信息，眼中重新燃起了挣扎与思考的火苗。
【目标赵干情绪波动：极度震惊（Lv5），产生强烈‘被理解’与‘知遇之感’（Lv4），深层‘渴望认同’被极大满足，陷入激烈思想斗争。】
【获取情绪能量：高！能量储备持续充盈。】
回到出租屋，沈渊知道，赵干这条线，已经埋下。此人重逻辑，认死理，一旦想通，便会是一条不错的“忠犬”。
王猛负责行动与忠诚，赵干（若归心）负责数据与信息分析。一个初步的、功能互补的班底雏形，已在他手中悄然构建。
他站在这狭小房间的窗前，看着外面万家灯火。凌云集团的顾问身份是虎皮，王猛与即将到来的赵干是爪牙。而他自己，则是驾驭这一切的大脑。
下一步，该是真正亮出爪牙，小试锋芒，为苏瑜，也为自己，攫取第一份实实在在的“战果”了。城东新区的报告，便是一个绝佳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