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有没有人啊!”
身子被男人死死禁锢在桌面上,裴晚晴只剩一张嘴还能动弹。
“你别碰我,别碰我,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凭什么动我!”她声嘶力竭的呼喊。
“法治社会?”
刘宏达朝外啐了一口,“在这云城,老子就是法。”
说罢,他肆无忌惮的继续在她身上作乱。
“啊,放开 ,放开!”
裴晚晴尖叫着哭出声来,“啊,王八蛋,你快点放开!”
伴随着她死命的挣扎,桌面上的餐具被尽数打翻,乒里乓啷滚落在地面。
一根筷子好巧不巧滑到她手边,想也没想,她抓起来就往刘宏达耳朵里扎。
“嗷……”
剧烈的疼痛传来,刘宏达眼前一黑,惨叫着捂住耳朵。
趁他松开手的功夫,裴晚晴从他怀里挣脱。
担心外面有他的人把守,裴晚晴没敢立刻出饭店。
她七拐八拐,跑进了一个没开灯的包间,顺手把门反锁。
……
杨政南的弟弟杨瑾安,今天刚从外地回来。
父亲在饭店订了桌酒席,一家人为弟弟接风。
这样的场合,杨政南不太乐意参加。
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场面,从来不属于他。
如此心态,导致饭桌上气氛一度欠佳。
杨瑾安比他小了足足八岁,年纪轻,觉不出脸色好坏,起身频频向他敬酒。
盛情难却,他闷着头,不由得多灌了几杯。
酒足饭饱,那一家三口提前离开。
他独自点了支烟,寻了个干净的包间坐着醒酒。
一支烟还没抽完,黑暗中有人闯了进来。
他未动声色,直接将烟掐灭。
若有若无的抽泣声传到耳边,他听出来了,是个女孩。
这样的套路,他早已见怪不怪。
在检察院这些年,投怀送抱的人,一个巴掌数不过来。
他索性站起身,直接打开了灯开关。
房间骤然变亮,惊魂未定的裴晚晴吓得一个激灵,弹跳起来。
她这才发现,房间里竟还藏了个人。
这个人还是杨政南!
她没顾上擦眼泪,赶紧双手环抱在胸前。
“你……你怎么在这?”
杨政南没接话,目光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连衣裙被撕烂,露出里面隐隐约约的黑色蕾丝边……
他匆忙挪开眼。
唇角不屑之意却也明显:“怎么,裴小姐送钱不成,这又上赶着送人来?”
“你少自恋。”
裴晚晴虽抽抽搭搭,气势却也不减。
“你不愿帮我,我也不会勉强你,又何必在这里出口伤人呢!”
“嫌我出口伤人?”
杨政南抵着门,眼神轻佻的扫过她胸前,“黑灯瞎火的,你穿成这样闯进我房间,难道只是为了过来玩?”
“你……”
面对如此直白的羞辱,裴晚晴本想翻脸。可转念一想,已经得罪了外面那个,不能把人全部得罪完。
对峙几秒,她突然松开捂在胸前的手,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那我要说是冲着你来的,你会给我一次机会吗?”
“不会。”
遮不住的大片雪白暴露无遗,杨政南不得不再次避开眼。
“裴小姐,看你也不像是个没文化的人,自尊自爱四个字,知道怎么写吗?”
“呵呵,你既然这样说,那我倒想请教一下。”
裴晚晴将衣服重新掩好,垂眸苦笑,“外面那个姓刘的,他骗我来和解,却又借机欺负我,你告诉我,遇到这种情况,有文化有什么用,自尊自爱又有什么用?”
“原来如此。”
杨政南明白过来,语气温和许多,“既然知道他在骗你,那就别再想和解的事,请一个好律师,等待法律的审判,岂不是更有用?”
“如果他真的害怕被法律制裁,我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看他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裴晚晴就来气。
“法律的条条框框,好像专门是为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人设定的。小老百姓遇到事,只能走正规程序,而那个罪魁祸首,就能逍遥法外,凭什么呢?”
是啊,凭什么呢?
这个问题,就连杨政南也给不了答案。
能够回应裴晚晴的,仍旧是那张冷到极致的脸。
裴晚晴彻底绝望了。
意料之中的事,她不该再对任何人,抱有任何期待:“算了,与其活的这样窝囊,我还不如直接去找他,反正天下乌鸦一般黑,我跟谁不是跟。”
赌气似的推开眼前人,她落寞转身。
脚步还没抬,杨政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那个年纪,都快能当你爹了,你确定要破罐子破摔?”
“你认识他对不对?”
裴晚晴听出来了。
她也早该想到的,都是一个圈子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接触过。
杨政南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总之,你别去就对了。”
“那你能帮帮我吗?”
既然他们认识,那岂不是更好说和。
裴晚晴回过头,眼神里满是祈求,“帮帮我好不好,求你了。”
“不好意思,真帮不了。”杨政南还是冷漠拒绝。
自从踏入这个行业,求他办事的人只差把他家门槛踢破。
可他作为领导,更应该以身作则。
“裴小姐,我还是建议你走正规渠道,别总想着投机取巧。”
“不打算管,还说这么多干什么?”裴晚晴变了脸色。
刚看到一丝希望,又很快失望,她的理智瞬间被情绪淹没:“说他年龄大,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我来找你,是因为你比他年轻吗?”
“你……”
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杨政南算是领教了。
以他现在的地位,敢在他面前放肆的没几个。
可这一次,他大概是鬼迷心窍了,竟然还耐着性子劝说。
“裴小姐,我还是希望你冷静一点,你哥是为了救你才出的事,如果被他知道,你用出卖自己的方式帮他减刑,他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我有别的选择吗?”
裴晚晴快要碎掉了。
杨政南的话一针见血,直击要害,她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假设。
“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我能怎么办!他先找人害我,连累了我哥,现在我哥被关起来,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砸在地上,也砸在杨政南心上。
这件事的本质错不在她,也不在她哥,这些他比谁都明白。
可他仍不想贸然介入。
心软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一百次。
他不是什么大善人,也渡不了别人的因果。
所以,他只能做那个冷漠的旁观者。
裴晚晴哭过一阵后,理智慢慢回笼。
眼见某些人还是无动于衷,她只得收起眼泪:“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你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哪里会理解小老百姓的苦衷。”
一边说着,她一边转身往门边走:“今晚是个误会,我真不是故意来勾引你,如果有冒犯到,对不起。”
“等等。”
看着在他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女生,杨政南终是动了恻隐之心。
“你穿成这个样子,怎么走?”
他直接越过她去开门,“在这等着,我去找服务员借身衣服,然后带你出去。”
房间门打开又关上,裴晚晴在他出去后,直接将门反锁。
她不会再相信任何一个人,包括杨政南。
说去帮她拿衣服,谁知道自己等来的,是衣服,还是刚刚的恶魔。
裴晚晴不想再坐以待毙了。
她环视四周,目光停留在屋子正中的那张桌布上……
等到杨政南回来,包间里已经空无一人。
看着眼前光秃秃的桌面,他将借来的衣服随手扔在椅子上,暗暗骂了声:“不识抬举!”
裴晚晴没敢直接回家,她就近找了间宾馆住下。
今晚猥亵她的,很显然和那天强迫她上车的,是同一伙人。
要不然,怎么会知道案件的进展,知道她想要和解,甚至还知道她的手机号码。
号码都暴露了,那家庭住址,又岂能保得住。
想到这,裴晚晴更绝望了。
一个人窝在酒店的白色大床上,她哭出声来。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在夜深人静时刻,得以充分释放。
如果不是被那群恶棍纠缠,自己的人生轨迹,不该是这样躲躲藏藏。
她跟王慧早就商量好了,在家休息几天,两个人就去丽江玩。
等旅行回来,一块考教资。
她把自己的未来,规划的明明白白。
不想离哥哥太远,那就留在家乡,找份稳定工作……
可现在,一切都泡了汤。
哥哥的案子,不知道会怎样判,不知道会判几年。
哥哥的人生,也就这样毁了。
她真的心有不甘。
所谓的六月飞雪,她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
这一夜,她伴着泪水入眠。
等到再次醒来,手机上多了许多个未接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