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雾锁血纹
月黑风高,杭州城头,钱镠按刀而立,远眺镜湖。那里,磷火点点,随风飘荡,如冤魂睁眼,映得他心头阴霾丛生。
三日前,一个被割去舌头、浑身是伤的老卒,拖着最后一口气,爬到了刺史府门前,气绝身亡。他的胸前,并非乱刃之伤,而是用一个诡异的符号——一条被盐晶包裹的独眼龙纹!
这图案,钱镠至死难忘。二十年前,父亲钱五遇害那夜,雪地上留下的,正是这个沾血的盐龙印记!
“镠哥!湖心岛……有鬼!”少年阿宝连滚带爬地冲上城楼,脸色煞白,“是无头船!雾里打着转,还有铁链子拖地的声音,和……和老卒死的那晚听到的一模一样!”
钱镠五指骤然攥紧刀柄,骨节发白。镜湖,盐帮昔日的秘密码头,自父亲惨死后便成禁地,荒废多年。如今黄巢大军压境,这“鬼”来得太过蹊跷!
“备船!”他声音冷硬,斩断夜风,“是人是鬼,我都要亲自会一会。”
02、盐径迷踪
镜湖的晨雾浓得化不开,如同凝固的牛乳。小船破开水面前行,桨声咿呀,是死寂中唯一的声响。浓雾深处,那“哗啦啦”的铁链拖曳声时隐时现,搅得人心惶惶。
老船夫手一软,船桨差点脱手,声音发颤:“钱……钱大人!不能再往前了!这是盐帮的‘锁魂域’,活人进去,要折阳寿的啊!”
钱镠眸中寒光一闪,夺过船桨:“我爹是盐帮五当家,若真有魂,也该来见我!”他奋力划水,雾中忽然飘来一股奇异的咸香,沁人心脾却又带着一丝眩晕。
是“千机盐香”!钱镠心头一震,这是盐帮高层才懂得配置的迷魂香,能惑人心智!
陡然间,雾气诡异地散开一片,荒凉的湖心岛映入眼帘。岛上怪石嶙峋,布满了只有盐帮核心成员才识得的暗记。岛屿中央,竟骇然矗立着半截腐朽的沉船!船身布满刀劈斧凿的痕迹,而在那最高的断裂桅杆上,一具尸体随风摇晃——正是三日前失踪的盐帮元老,张爷!
“不好!调虎离山!”钱镠脑中电光石火,猛地醒悟,“他们的目标是城内的同悦客栈!快回城!”
03、金蝉脱壳
众人火速赶回,同悦客栈已陷入冲天火海。钱镠不顾一切冲入烈焰翻腾的后堂,撬开隐秘的墙壁暗格——里面存放盐帮密档的玄铁匣,已然不翼而飞!
“追!”钱镠目光锐利如鹰,瞬间捕捉到地上洒落的几粒异常晶莹的盐粒,“这是‘引路盐’!贼人往漕运码头去了!”
码头上,一场追逐瞬息上演。那盗匣之人身形娇捷如燕,在堆积如山的货箱间纵跃如飞。钱镠想起盐帮失传的“踏雪无痕盐上行”轻功,抓起一把随身携带的粗盐,运劲撒向空中!盐粒遇风,竟闪烁出微弱磷光,瞬间照亮了贼人残留的足迹轨迹!
“是柳姑娘!”阿宝惊呼,“徐海头领的义女!她不是去年失足落水了吗?”
那女子闻声回头,露出一抹诡异的冷笑,身形一折,如游鱼般滑入一艘中型货船。钱镠毫不迟疑,提气疾追而入,却在船舱中撞见了一个绝意想不到的身影!
端坐其中的,竟是横行东海、凶名赫赫的海盗头子——“海鹞子”徐海!他手中把玩的,正是那个失窃的玄铁匣。
“钱贤侄,别来无恙?”徐海咧嘴,露出满口黄牙,“你爹钱五,到死都没告诉你,盐帮最大的家底是什么吧?”
舱门轰然关闭落锁。徐海指尖划过铁匣暗扣,底层弹开,露出一张泛黄斑驳的古老海图,图上标注着一处闪烁的晶矿符号:“瞧好了,这才是盐帮真正的命根子——东海盐晶矿!能炼出堪比黄金的‘雪晶盐’!你爹本想独吞,可惜啊……他没这个命!”
话音未落,船底猛地传来一声巨响!整艘船剧烈倾斜,冰冷咸涩的海水从破洞疯狂涌入!
04、九死一生
“徐海!你疯了!这是同归于尽!”钱镠猛撞舱门,特制的铁板纹丝不动。
徐海却疯狂大笑:“贤侄啊,你可知这船本就是盐帮的‘自沉棺’?专为处置叛徒而造!”水已漫至腰间,他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个狰狞的铜制鳃具套在脸上,显然早有准备。
“镠哥!盐帮老规矩,绝境必留一线生机!”阿宝在水中拼命摸索,终于触到一块松动的船板。三人奋力钻入底舱,却见更多尸首漂浮其中——皆是被割舌的盐帮旧部!
“原来连日灭口,是为了掩盖矿图之秘……”钱镠心寒如冰。他撬开一具浮尸紧握的拳头,里面赫然是半枚温润的龙纹令牌——与他怀中珍藏的父亲遗物,断口严丝合缝!
双令相合的那一刻,异变陡生!舱壁轰然滑开一道暗门,湍急的漩涡瞬间将三人卷入一条幽深的水下密道,直通镜湖深渊……
05、墨守乾坤
密道尽头,竟是一座宏伟壮观的水下石窟。四壁刻满失传的盐帮秘文,穹顶镶嵌着夜明珠,发出幽幽冷光。石窟中央,供奉着一块巨大无比的透明盐晶,晶体内封存着一具栩栩如生的女尸——容貌绝美,衣着华贵,正是二十年前神秘失踪的盐帮帮主夫人!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自阴影处响起:“徐海,二十年了,你还是这般利令智昏。”
盐晶之后,转出一位麻衣老者,手持罗盘,眼神睿智,不是别人,正是钱镠和阿宝都以为早已葬身火海的盐帮首席军师——墨九!
“墨……墨九爷!您没死?!”阿宝又惊又喜。
墨九拂袖,指向盐晶中的女尸:“帮主夫人乃是被徐海之父,为夺矿图而害死!钱五兄弟是为保护矿图秘密,才被迫带着你隐姓埋名,背负叛徒之名二十年!”
钱镠如遭雷击,父亲临终前痛苦而隐忍的眼神,瞬间涌上心头。
墨九继续道:“这一切,从鬼船现世到同悦客栈失火,皆是我为引蛇出洞所设之局。真正的矿图,早已被钱五兄弟用秘法一分为三。”他目光扫过钱镠和阿宝,“一份,纹于镠儿你身;一份,藏于阿宝之背;而这最后一份……”
他话音未落,石窟突然剧烈震动,入口被万斤巨石轰然封死!徐海的狂笑透过石壁传来:“墨九!任你机关算尽,今日也要陪这盐帮秘密永沉水底!”
06、盐图合一
“徐海,你比你那蠢爹,还是差了点火候。”墨九毫无惧色,走到石窟一侧,手指在几处盐帮秘文上快速连点。机括声响起,一面石壁缓缓移开,露出后面一条隐秘的通道。“这‘镜湖遗窟’,乃老夫经营二十年之地,岂是你说封就能封的?”
绝处逢生,钱镠与阿宝不再犹豫。两人褪去上衣,按照墨九的指引,运起内息。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当两人身体发热,汗水沁出,他们背上的皮肤竟渐渐显现出淡蓝色的复杂纹路!两幅残图与墨九手中的最后一份海图拼合,一幅完整的、指向海外某座神秘孤岛的盐晶矿藏宝图,赫然呈现!
然而,就在地图显现的刹那,异变再生!一直沉默的柳姑娘突然暴起,淬毒的匕首直刺钱镠后心!“把图交出来!”
钱镠仿佛背后长眼,侧身避开,反手扣住其手腕。墨九叹息一声:“痴儿,你义父徐海,早已与倭寇勾结,他许诺你的,不过是镜花水月。”
07、血誓东征
真相大白于天下。墨九道出惊天内幕:那海外盐晶矿,蕴藏着足以改变天下格局的巨大能量。如今,一股混入黄巢军中的倭寇势力,已先一步找到矿岛,正驱使掳掠来的中原百姓疯狂开采。
“必须阻止他们!”墨九神色凝重,“若让倭寇掌控此矿,炼出邪兵,我中原大地,危在旦夕!”
石窟中,幸存的钱镠部众与墨九为首的盐帮忠烈残部,歃血为盟。墨九取出盐帮传承圣物——三枚龙纹玉佩。玉佩在矿图前合一,竟投射出光晕,显露出倭寇在岛上的具体布防图!
“必须在月圆之夜,倭寇举行‘盐祭’时动手。”墨九铺开海图,指向一处漩涡密布的海域,“但需先破其‘鬼雾迷阵’,此阵乃倭人巫师以邪法催动,寻常船只进去有去无回。”
钱镠想起父亲笔记中提及的“正气破邪盐”配方,需以童子血混合特制阳刚药粉与海盐炼制。他立刻下令搜集材料,连夜赶制。
黎明时分,钱镠亲率三十名精通水性的死士,乘快船出海。阿宝突然指向后方海平面:“镠哥!有船队跟上来了!是徐海的‘黑鲨旗’!”
众人心下一沉——这恶贼果然不死心!
接近矿岛,浓雾遮天蔽日,诡谲异常。突然,雾中炸开一支盐帮特有的求救响箭!
钱镠当机立断:“改变航向,先救人!”
当他们冲破迷雾,抵达信号发出的滩头时,却见柳姑娘浑身是血,正奋力守护着一个挤满被掳大唐百姓的岩洞!
“快……快走……”她气息微弱,递来一张染血的简易地图,“倭人……在矿洞用了毒盐……洞快撑不住了……”
08、焚海惊涛
钱镠迅速决断:命墨九带领百姓和伤员乘备用小船撤退,自己则率死士直扑主矿洞。沿途所见,触目惊心——倭寇竟以毒盐炼制邪异药剂,被奴役的矿工目光呆滞,形如傀儡!
主矿洞内,一场邪恶的血祭正在进行。倭人巫师挥舞骨杖,念念有词。钱镠果断撒出“正气破邪盐”,盐粉遇血光,爆发出刺目金芒,瞬间驱散妖雾,显露出邪阵核心。他纵身跃起,刀光如匹练,斩断阵眼绳索!堆积如山的盐晶受到冲击,轰然爆炸!
“撤!”钱镠一把拉起柳姑娘,与众人向海岸狂奔。身后,连锁爆炸声震耳欲聋,整个矿岛地动山摇,倭寇的惨嚎被淹没在滔天烈焰与崩塌的巨响中。
众人逃至岸边,整座岛屿正在缓缓沉没。墨九驾船接应,面色无比沉重:“钱帅,那倭人主巫趁乱驾小舟遁走,还带走了一箱最歹毒的‘蚀骨毒盐’。”
钱镠屹立船头,手握那半块从爆炸中心捡回的、微微发热的盐晶矿心,眺望逐渐被海平面吞噬的残阳。镜湖之谜虽解,但更大的风暴,已随着徐海的狂言和倭寇巫师的逃脱,悄然酝酿。这一局,远未到终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