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后脑勺疼的我浑身发抖。
可刚睁开眼，就听见爸爸从牙缝里挤出的低吼：
“我的昭昭终于回来了，都是那个祸害，当初就不该心软带他回来！”
我挣扎着爬下床，摇摇晃晃推开门。
爸爸猛地转身，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一样刺过来：
“都是因为你，先是夺走了我的阳阳，现在又来残害我的昭昭！”
我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却仍被一种深切的渴望驱使着。
像从前无数次那样，朝爸爸伸出颤抖的手：
“爸爸，昭昭疼……”
我渴望一点点温暖，哪怕只是一个短暂的触碰也好。
但哥哥突然大步上前，一把将我拽到走廊角落，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我：
“不准再叫他爸爸，听清楚，你根本不是我们家的人，你只是从孤儿院带回来的替身！”
我茫然地看着他，耳边嗡嗡作响。
哥哥压低声音，语气冷硬：
“阳阳生下来就没了呼吸，之后两岁的昭昭也走丢了，妈伤心过度精神失常，见谁都喊昭昭。”
“爸是为了安抚妈，才去孤儿院挑了你，只因为你眼睛有点像昭昭小时候。”
“现在真正的昭昭回来了，你没用了。”
他顿了顿，扫过我破旧的衣衫，近乎施舍地说：
“这三年你也吃过好的穿过好的，该知足了。过几天爸就会把你送走。别再去刺激他们，听懂没有？”
我怔怔地抬起头，许久才哑声问出那个盘旋已久的问题：
“那哥哥，你还记得我原来的名字吗？”
“我来这里之前叫什么，我又是谁呢？”
他像碰到什么脏东西般猛地松开手，语气厌恶：
“你以前叫什么重要吗？”
说完便毫不留情地将我重新塞回储物间，重重关上了门。
我靠着门慢慢滑坐在地，抱住双膝。
门外隐约传来《小星星变奏曲》的琴声，还有父亲温柔的夸奖：
“对对，我的昭昭真聪明，一学就会……”
我呆呆地听着。
忽然想起几天前，我正是弹会了这首曲子，爸爸才对我笑了，还奖励了我一块奶油蛋糕。
是不是只要再弹一次，弹得比昭昭更好，爸爸就会再看我一眼？
上次那块蛋糕还没尝过就碎了，我至今不知道它是什么味道……
这可是爸爸第一次给我过生日呢。
我猛地站起，透过门缝死死盯向客厅那架钢琴。
等到外面的说话声渐渐移向餐厅，我悄悄推开门，蹑手蹑脚爬上了琴凳。
我伸出脏兮兮的手指，按下了第一个音符。
声响惊动了餐厅里的人。
“谁准你碰昭昭的钢琴！”
父亲尖厉的呵斥立刻传来。
我吓得一颤，却仍固执地继续弹下去，仿佛弹完就能重现那日的魔法。
昭昭冲过来用力推我：
“滚开！这是我的钢琴！我的爸爸！”
我不肯让步，拼命挣扎，混乱中他忽然脚下一滑，惊叫一声摔在地毯上。
时间仿佛骤然静止。
紧接着，他爆发出大哭。
父亲脸色瞬间惨白，看向我的眼神像要喷出火：
“你这养不熟的白眼狼！居然推昭昭！我打死你！”
他冲上来，拳头像雨点般落在我尚未愈合的伤口上。
我蜷缩在琴凳上，不哭也不闹，只木木地忍受爸爸的殴打。
就在这时，妈妈突然尖叫起来：
“我的昭昭晕过去了，老公，快叫医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