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厉夜寒站在被炸成废墟的地下室前，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烧焦的刺鼻气味。
“白黎……”他喃喃道，下意识地就要往前冲，被队友死死抱住。
“厉队！不能过去！结构不稳，有二次坍塌的风险！”
“她已经叛变了！她已经死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为了她去送死！”
“搜救队已经到了，他们更专业队长，有消息我第一时间联系你！”
厉夜寒挣扎着，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下室。
她怎么会死？不可能！
可他甚至没有时间去哀伤，人质的安抚，现场工作的调度都在等着他去安排。
一天下来，他却没有收到任何搜救队的消息。
直到天黑，他才抽出时间回到支队，疯了一般询问情况：“白黎呢？她搜救出来了没！”
许局面色沉重地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夜寒，白黎的个人二等功，被正式撤销了。”
厉夜寒猛地抬头，“为什么？！”
“爆炸案的调查结果出来了，”许局指了指文件，“证据链显示，白黎确实和绑匪有关联，虽然嫌疑人已经死亡，无法追究刑事责任，但功勋，绝对不能授予有污点的人，这是原则。”
“不可能！”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愤怒，“许局，你了解白黎，她绝不是这种人！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许局叹了口气：“我知道你难受，但调查结果摆在这里。”
厉夜寒只觉得胸口被巨石压住，喘不过气。
时卿轻轻拉住他的胳膊，眼眶微红：“夜寒，你别太难过了，或许白黎姐只是一时走错了路……”
“厉队，我们在时副队的记录仪里发现了这个！”
队友拿着一个U盘走了过来，“时副队，你就不要再替她掩饰了，这个录音可以证明，白黎就是叛变了！”
白黎的声音从电脑里传出来：“我恨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失去双腿！”
“对，这些事情就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
“警察？当警察有什么好处？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所谓的警察……”
厉夜寒身体一僵，思绪被这份录音搅得混乱。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和绑匪一伙？
那个和她一起庄严宣誓“忠于人民，忠于法律”的白黎？
那个即使坐在轮椅上，也依旧坚定从未放弃过正义的白黎？
她分明骄傲得连一点污点都无法忍受，她怎么可能……
他记忆里那个笑容明媚的女孩，和调查结果里嫌疑人形象疯狂交织，让他头疼欲裂。
到家后，厉夜寒接到婚庆的电话。
他恍恍惚惚，本没有心思处理，但看到时卿期待的目光，还是耐着性子回答。
时卿却像打开了话匣，关于婚礼的每个细节都要征询厉夜寒的意见。
他看着婚纱，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当年白黎穿着简单白裙，在朋友的起哄声中，被他笨拙地套上戒指时，羞红的脸庞。
这个曾经和白黎共同生活过的家，时卿已经以女主人的身份入住。
家里的布置已经被时卿全部换掉，可厉夜寒却觉得，每个角落都有白黎的气息。
沙发上，仿佛还窝着那个看案卷看到睡着的她；
厨房里，似乎还能闻到她第一次下厨煮糊的方便面味道；
阳台上，好像还能看见她撑着栏杆，努力做复健的倔强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