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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回头。
只见电梯口,一个身着笔挺军装的身影大步走来,肩章在廊灯下泛着光泽。
正是徐逸!他面容坚毅,风尘仆仆,眼神却锐利如鹰,直接锁定在我家门口的闹剧上。
他甚至没有片刻停顿,几步就跨到我身前,高大的身躯像不可逾越的墙,严严实实地将我护在了身后。
目光扫过惊愕得忘了哭闹的我妈和一脸难以置信的张扬,最终落在我妈脸上。
开口时,带着一种久居人上、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任务结束,我刚到家门,就听说有人趁我不在,欺负我妻子,苛待我女儿?”
这话问得平静,却比任何怒吼都更具压迫感。
他目光如炬,再次扫过两人,最终定格在我妈脸上,语气里的讽刺毫不掩饰:
“现在,还造谣我们离婚?谁给你们的胆子?”
我妈和张扬彻底傻眼了。
徐逸这身军装,以及他久别归来、不怒自威的气势,瞬间碾碎了他们所有的气焰。
尤其是“造谣”二字,让他们脸色惨白。
“徐……徐逸?你……你怎么回来了?”我妈结结巴巴,吓得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看了看徐逸,我知道他是去执行保密任务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徐逸没理她,语气柔和侧头低声问我:“菡菡,没事吧?乐乐呢?”
我摇摇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只化作一句:“没事,乐乐在房间,很好。”
徐逸点点头,重新看向门外那对母子,眼神恢复冰冷:“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现在,立刻,从我家人面前消失。再敢来骚扰,”他目光落在张扬身上,“后果自负。”
张扬被他看得一哆嗦,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我妈还想说什么,徐逸一个眼神扫过去,她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滚。”徐逸只吐出一个字。
张扬几乎是连拉带拽地拖着我妈,狼狈不堪地冲进了电梯。
门关上的瞬间,走廊里只剩下我和徐逸。
他转过身,紧紧将我拥入怀中。
“对不起,回来晚了。”他在我耳边低语,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后怕。
我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一直强撑的坚强终于卸下,泪水无声滑落。
不是委屈,是安心。
【是爸爸!爸爸回来了!爸爸好帅!像大英雄!】乐乐的心声从门缝里雀跃地传来。
徐逸回来了。
这座山回来了,我和乐乐,再也不用独自面对风雨。
而断亲的决心,在他归来的这一刻,变得更加坚不可摧。
徐逸拥着我进屋,林阿姨识趣地带着欢呼着“爸爸”扑上来的乐乐去了儿童房,给我们留下独处的空间。
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我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久违的温暖和踏实,连日来的紧绷和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眼泪流得更凶了。
徐逸什么都没问,只是更紧地抱住我,大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孩子。
等他感觉我情绪稍微平复了些,才低声开口,声音异常温柔:“我都听林阿姨简单说了。苦了你了,菡菡。”
我摇摇头,抬起泪眼看他:“你都知道了?”
“嗯。”他眼神沉痛,“下药的事,还有之前那些……我都知道了。”
他指腹擦过我的眼角,“对不起,这种时候我没能陪在你和乐乐身边。”
“你有你的任务。”我理解地说,随即想到刚才门口的决定,语气变得有些不确定,“徐逸,我刚才说……要跟他们断亲。不是气话。”
我看着他深邃的目光,想从中找到一丝疑虑或反对。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狠心了?毕竟,那是我亲妈,亲弟弟。”
徐逸双手扶住我的肩膀,让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毫无保留地支持。
“张菡,你看着我。”他语气郑重。
“首先,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任何企图伤害我妻子女儿的人,都是我的敌人。下药这件事,已经越过了所有底线,不可原谅。”
他顿了顿,继续说:“其次,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的为人。你重情,也讲理。能让你做出断亲这个决定,一定是被逼到了绝境,心寒到了极点。我怎么会觉得你狠心?我只会心疼你被至亲如此伤害和算计。”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驱散了我心底最后一丝寒意和不安。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立断亲书,公证,我都支持。”
徐逸的语气斩钉截铁。
“这个家,是你和乐乐的家,也是我的家。从今往后,有什么风雨,我跟你一起扛。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爸爸真好!爸爸保护妈妈!】
乐乐的心声隔着门板隐约传来,带着满满的开心和安全感。
我破涕为笑,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轻松。
有了他的理解和支持,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好。”我点点头,“那我明天就去联系律师,把断亲书正式立下来。”
“我陪你去。”徐逸握住我的手,力道温暖而可靠。
第二天,在徐逸的陪同下,我正式签署并公证了那份《亲属关系断绝声明》。
律师确认了条款的法律效力,明确了我与母亲、弟弟之间除法律规定的最低赡养义务外,所有情感和经济纽带彻底切断。
拿着那份沉甸甸的文件走出公证处,阳光有些刺眼。
徐逸揽住我的肩膀,替我挡去部分光线。
“都结束了。”他说。
“嗯,都结束了。”我靠着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不是决绝,而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