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林薇薇的生日宴，被江驰安排在了本市最顶级的七星级酒店——辉煌酒店的顶层宴会厅。
他广发请柬，邀请了商界名流和所有亲朋好友，阵仗大得像一场世纪婚礼的预演。
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林薇薇即将成为他江驰名正言顺的太太。
而我，就是要在他最志得意满的时刻，把他从云端，狠狠地拽下来，摔进泥里。
生日宴当晚，宴会厅里流光溢彩，宾客云集。
江驰穿着一身高定西装，意气风发地站在台上，手持话筒，发表着对女主角林薇薇的深情告白。
“…….薇薇，你就像我生命里的一道光，驱散了所有的黑暗。能与你共度余生，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他说着，身后的巨型LED屏幕上，开始播放他和林薇薇的甜蜜照片集。
宾客们发出阵阵艳羡的赞叹。
林薇薇穿着一身洁白的晚礼服，站在台下，感动得眼眶泛红。
就在江驰准备说出那句“嫁给我吧”的时候，大屏幕上的画面，突然黑了。
全场哗然。
江驰愣住了，回头看向屏幕。
下一秒，屏幕再次亮起。
出现的，却是我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我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坐在医院惨白的病床上，背景是妇科诊室。
“江驰，”我的声音通过音响，清晰地传遍了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在你庆祝你的新人生时，我刚结束了我们还没出世的孩子。”
话音落下，屏幕上接连出现了几张高清照片。
我的B超单，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宫内早孕6周+”。
然后，是我的手术同意书，上面“人工流产”四个字。
最后，是手术记录单，手术日期，就是江驰给林薇薇买钻戒的那一天。
整个宴会厅，瞬间死寂。
所有宾客都惊得目瞪口呆，其中包括江驰的父母，他俩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江驰浑身僵硬，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林薇薇也捂住了嘴，眼中满是慌乱。
江驰反应过来，冲着后台嘶吼：“关掉！快给我关掉！”
但已经晚了。
宴会厅的大门，在此时被缓缓推开。
我穿着一袭干练的黑色长裙，脚踩十厘米的高跟鞋，在表姐苏晴的陪同下，一步步走了进来。
我的妆容精致，眼神冰冷。
“别急啊，江驰。”
“好戏，才刚刚开始。”
6
江驰红着眼睛朝我冲过来。
“许宁！你这个疯子！你想干什么！”
苏晴冷静地挡在我面前，亮出了自己的律师证。
“江先生，请你冷静。我的当事人今天来，只是想拿回属于她的东西，顺便，澄清一些事实。”
江驰被拦住，只能隔着苏晴对我怒吼。
“这是薇薇的生日宴，你要干什么”
“生日宴？”我轻笑一声，绕过苏晴，走到他面前。
我从手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打开。
里面不是戒指，而是一颗小小的乳牙。
“你还记得这个吗？”
我看着江驰，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他六岁时换下的第一颗乳牙，他妈妈一直珍藏着，后来在我们结婚时，交给了我，说这是他们家好运的象征。
我曾视若珍宝。
“我本来想，等我们的孩子出生后，把他的乳牙，也放在这个盒子里。”
我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可惜啊，他等不到了。”
我话锋锋一转，目光看向他身后的林薇薇。
“因为他的爸爸，早就和别的女人商量好了，要把他当成一个工具，一个筹码！”
“一个用来讨好未来婆家，好让你，林薇薇小姐，能顺利进门的工具！”
说着，我按下了手机的播放键。
那段在别墅里录下的对话，通过我连接的便携音响，再次公之于众。
“…….许宁那个小贱人和她肚子里的种…….”
“…….等孩子到手…….就立刻跟她离婚…….”
“…….你就是孩子的妈…….”
“…….唯一的价值，就是当个生育工具…….”
每一句话，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江驰和林薇薇的脸上。
也扇在江驰父母的脸上。
江驰的母亲身体一晃，几乎要晕厥过去，幸好被他父亲扶住。
他父亲的脸已经由白转青，再由青转黑，死死地瞪着自己的儿子，眼神满是怒火和失望。
林薇薇彻底慌了，她抓住江驰的胳膊，语无伦次地辩解。
“不是的…….我没有…….阿驰，你快跟大家解释啊！”
江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铁证如山，他如何解释？
我没给江驰狡辩的时间，苏晴紧接着将一份文件通过投影仪，清晰地投放在大屏幕上。
那不是离婚协议，而是一份调查报告。
报告的结论，只有一行字，却刺痛了所有人的眼。
“经查，江驰与许宁的结婚证，系伪造证件，无法律效力。”
全场哗然，比刚才看到流产报告时更甚。
江驰看着屏幕上的字，彻底傻了，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林薇薇那晚的玩笑，说对了一半。”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像在宣判。
“我们的结婚证，的确是假的。”
“你找人做了一本足以以假乱真的假证，骗了我，骗了我的家人，和我举行婚礼，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带来的一切。”
“江驰，你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有什么资格说我为了钱？”
他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驰的父母，脸色已经从铁青变成了死灰。
苏晴上前一步，声音清晰有力。
“江驰先生，我当事人许宁女士，已经就你涉嫌诈骗罪，正式向公安机关报案。”
她将一份报案回执的复印件，甩在了江驰的脸上。
“你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用伪造的证件骗取我当事人的信任，使其在h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与你‘结婚’，并让你支配了巨额的婚内共同财产。”
江驰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
“江驰，你毁了我对家人的信任，毁了我对爱情的向往，还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子。”
7
江驰的父亲，江董事长，是个极其爱面子的人。
这场生日宴，几乎让他江家在整个圈子里沦为笑柄。
宴会不欢而散的第二天，江董事长就把我约了出去。
他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l脸上满是疲惫。
“许宁，”他声音沙哑，“这件事，是江驰对不起你，是江家对不起你。”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你有什么条件，可以直接提出来。”
他看着我，“只要我们江家能做到，只要你能…….撤销对江驰的指控。”
他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江董事长，您觉得现在谈条件，还有意义吗？”我平静地反问。
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苏晴将一沓资料推到他面前。
“江董事长，这是江驰近三年，以个人名义给林薇薇的转账记录，以及用公司项目款项为她购置的房产和豪车，总金额超过一千两百万。”
“这已经构成了职务侵占和挪用公款，再加上诈骗罪，数罪并罚，他下半辈子，可能都要在牢里过了。”
江董事长的手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
我看着他，缓缓开口。
“我不要钱，也不想要他坐牢。”
他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y一丝希望。
“我只要他，净身出户，并公开向我道歉。林薇薇必须归还所有用我的钱买的东西。”
“这是我能接受的唯一私了方案。否则，我们法庭上见。”
江董事长闭上眼，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江家j就展开了家庭会议。
我听说，江父第一次动手打了江驰，江父当场宣布，免去江驰在公司的所有职务，并要求他在三天内，把挪用的公款全部补上。
江驰又去求他母亲。
他母亲红着眼，直接冻结了他所有的银行卡和信用卡。
“在你把从许宁那里骗来的东西还清之前，你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
江驰彻底傻了。
他被赶出了家门，身无分文，一夜之间，从天之骄子，变成了丧家之犬。
走投无路的他，只能拿着那份苛刻的协商协议，来找我。
“许宁，我签。”他双目赤红，声音沙哑，“但我有一个条件，放过薇薇。”
我笑了。
“江驰，你到现在还没搞清楚。”
“你，已经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了。”
8
被迫签下净身出户的协商协议后，江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林薇薇。
他冲进那套他付了首付的豪华公寓。
“薇薇，我们现在必须想办法！你把那些包、首饰都卖了，我们先把公司的窟窿补上，我们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林薇薇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
她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满脸嫌恶。
“江驰，你是不是疯了？卖我的东西？凭什么？”
“那些是我的！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你送给我的礼物，凭什么要我还回去？”
江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薇薇，那些都是我买给你的！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谁跟你一条船？”林薇薇冷笑一声，露出了她最真实的面目.
“江驰，你搞搞清楚，我喜欢的是江氏集团的公子，不是你这个被赶出家门的丧家之犬！”
“你的麻烦，是你自己搞出来的，别想拉我下水！”
江驰彻底被她无情的嘴脸激怒了。
“林薇薇！你这个贱人！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竟然这么对我！”
“付出？”林薇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那是心甘情愿的犯贱！你以为我真的爱你吗？我爱的，是你能源源不断给我提供的好生活！现在你给不起了，就赶紧滚，别脏了我的地方！”
她说着，就去推搡江驰。
两个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曾经的甜言蜜语，变成了最恶毒的咒骂。
他骂她忘恩负义，拜金无情。
她骂他愚蠢无能，连个女人都管不住。
最终，林薇薇尖叫着，说出了最伤人的话。
“我告诉你江驰，从头到尾，我就是玩玩你而已！像你这种没脑子的男人，活该被骗！”
“滚！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江驰推出了门外，然后“砰”的一声，狠狠关上了门。
江驰被隔绝在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林薇薇的哭声和咒骂声，整个人都垮了。
他引以为傲的爱情，原来，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9
被林薇薇赶出来后，江驰彻底无处可去了。
他身无分文，手机也快没电了。
他想到了他那群“好兄弟”，就是“驰骋天地”群里的那些人。
他找了个公共电话亭，挨个给他们打电话借钱。
第一个，是以前总跟在他屁股后面“驰哥驰哥”叫的张鹏。
电话一接通，江驰刚说要借钱。
对方立刻打着哈哈：“哎呀驰哥，真不巧，我最近手头也紧，老婆管得严，真不好意思啊。”
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
第二个，是王浩。
王浩更直接：“江驰，你这事儿闹得太大了。我劝你还是自求多福吧，我这小家小业的，可不想被你连累。”
江驰的心，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他打给最后一个人，刘毅。
刘毅听完，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说：“江驰，不是兄弟不帮你。你这事儿办得太不是人了。我女朋友说了，我要是再跟你来往，她就跟我分手。”
“你把许宁当生育工具那话，真的，太恶心了。”
“以后，别再联系了。”
电话被挂断。
江驰握着听筒，站在冰冷的电话亭里，听着里面传来的“嘟嘟”忙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可笑。
他曾经以为，这些朋友是他的铁哥们，是他的左膀右臂。
他以为，他和林薇薇的爱情坚不可摧。
父母永远是他的后盾。
原来，当他失去金钱和地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不堪一击。
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建立在“江氏集团公子”这个身份之上。
现在，身份没了，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所施加在我身上的一切——被孤立、被背叛、被抛弃的痛苦，如今，正以加倍的方式，回到了他自己身上。
10
一个星期后，江驰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胡子拉碴，浑身散发着馊味，只能靠打零工和捡瓶子换点钱，住在最廉价的网吧里。
这天，他饿着肚子在街上游荡，无意间看到了一辆熟悉的保时捷。
是林薇薇的车。
车停在一家高级日料店门口。
车门打开，林薇薇穿着光鲜亮丽的裙子，从副驾驶上走了下来。
然后，一个五十多岁，大腹便便的男人，亲昵地搂着她的腰，也从车上下来。
那个男人，是本市一个有名的房地产暴发户，姓王，家里有老婆孩子。
林薇薇笑靥如花地靠在王总的怀里，两人旁若无人地亲吻了一下，才携手走进餐厅。
这一幕，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江驰的理智。
他可以接受林薇薇不爱他，可以接受她拜金。
但他无法接受，自己付出一切换来的“女神”，转眼就投入了另一个老男人的怀抱，还笑得那么开心。
他感觉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
一股怒火从心底烧起，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红着眼睛，向着林薇薇冲了过去。
“林薇薇！你这个贱人！”
他嘶吼着，从怀里掏出一把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水果刀，朝着林薇薇刺了过去。
然而，他还没靠近，就被王总身边两个高大的保镖一脚踹翻在地，死死地按住。
刀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而我，就站在不远处的街角。
我和苏晴，正准备进这家日料店，给林薇薇送一份诉讼函。
关于追讨江驰在婚内，用共同财产赠予她的所有财物的诉讼函。
我们掌握了所有的银行流水和消费记录，她一分钱都赖不掉。
江驰被按在地上，挣扎着，他看见了我。
我穿着得体的裙子，妆容精致，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里，没有恨，没有痛，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只有看一个陌生人的漠然。
他的怒火，瞬间变成了羞耻。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警察很快赶到，将嘶吼挣扎的江驰带走，他将面临故意伤人的指控。
苏晴走上前，将诉讼函递到脸色惨白的林薇薇面前。
林薇薇旁边的王总，看着那份文件，再看看林薇薇，眼神立刻变得冰冷。
可以预见，林薇薇的新生活，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我没有再看那场闹剧一眼，转身离开。
冬日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树枝，照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
苏晴跟上我，问：“接下来去哪？”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肺腑间充满了自由新鲜的空气。
我转头，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发自真心的微笑。
“去吃火锅吧，姐。”
“要最辣的那种。”
“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