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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叮铃……叮铃……

缓慢而稳定的铃声,如同死亡的倒计时,在前方雾气中不紧不慢地回荡。

每一声,都精准地敲在晴月见的心脏上,让她浑身血液几乎要冻结。他果然就在前面,仿佛早已算准了她的路线,守株待兔。

不能过去!

晴月见猛地缩回即将踏出巷口的脚,后背紧紧贴住冰冷潮湿的墙壁,屏住呼吸。大脑在恐惧中疯狂运转。

【滴!检测到前方高能反应!疑似‘老年 disco 领舞员’携带违规音响起伏装置!建议宿主紧急规避!】星兜兜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怂怂地在她脑海里响起。

“闭嘴……我在想……”晴月见在心中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硬闯绝对是死路一条。后退?后巷是死胡同,而且铃爷很可能已经从另一个方向包抄过来。

怎么办?

她的目光急速扫视这条狭窄、堆满破烂家什的后巷。破瓦罐、烂竹筐、发霉的草席……等等!

她的视线定格在几扇对着后巷的、同样被木板钉死的窗户上。这些窗户比张婆子家那个更矮,木板也更显腐朽。更重要的是,它们属于不同的房屋!

一个极度冒险的计划瞬间成型。

她不再犹豫,猛地冲向最近的一扇钉死的窗户,故技重施,用肘部缠绕着刚刚恢复少许的灵力,狠狠撞向那些看起来最脆弱的木板!

咔嚓!哗啦!

这一次,木板应声而碎的声音在死寂的后巷里显得格外刺耳!她甚至能感觉到屋内瞬间传来的、极力压抑的抽气声和物体挪动声。

【宿主!扰民啦!差评警告要来了哦!】星兜兜假装紧张地嚷嚷。

但她根本不管不顾,没有试图钻进去,而是立刻转向下一扇窗户,再次狠狠撞去!

咔嚓!

又一声碎裂声!

“呃啊——!”屋内传来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惊叫。

叮铃!

前方的铃声骤然变得急促了一下,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连续的噪音所干扰,那猫捉老鼠般的节奏被打乱了!

就是现在!

晴月见如同灵猫般窜到巷口,没有直接冲出去,而是猛地将巷口一个半人高的、装满不知名腐烂物的破瓦瓮用力推向主路!

瓦瓮翻滚着碎裂,发出巨大的声响,污秽物泼洒一地!

【投掷‘不可名状之物’!效果拔群!对敌方造成精神污染!】星兜兜适时地配上音效。

几乎同时,她看也不看结果,转身就向着村东头、祠堂的方向亡命狂奔!她能感觉到一道冰冷刺骨的“视线”瞬间锁定在她背上!

“找死!”

铃爷那砂纸摩擦般的怒喝声从雾气中传来,伴随着骤然变得尖锐急促的铃声!

叮铃铃!叮铃铃!

这铃声不再是引导,而是充满了赤裸裸的攻击性!音波如同实质的尖针,狠狠刺向晴月见的大脑!

“哼!”晴月见闷哼一声,鼻子和耳朵再次溢出血丝,头脑如同被重锤击中,眼前阵阵发黑,奔跑的脚步瞬间踉跄,几乎扑倒在地!

【警告!敌方使用‘魔音灌耳’!精神攻击+999!宿主脑壳疼不疼?本系统听着都脑仁嗡嗡的!】星兜兜的警报声也带上了哭腔,【建议立刻寻找掩体或者……原地装死?】

不能停!停下就是死!

她拼命咬住舌尖,剧痛刺激着几乎涣散的意识,凭借着一股狠劲强行稳住身体,继续向前冲!同时,她将从村长家钻出来时顺手抓在手里的一把不知名、带着刺鼻气味的干草屑,向后猛地抛洒出去!

这举动毫无杀伤力,却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嗷——!”

身后,雾气翻滚,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至少三四只被铃声催动、陷入狂暴的僵尸冲破了雾气,嘶吼着追来!它们眼中绿光大盛,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铃爷显然动了真怒,不再试图活捉,而是要直接将她撕碎!

晴月见头也不回,将速度提升到极限。两侧的房屋飞速倒退,前方雾气深处,那片令人不安的、竖立着无数棺材的“柩林”轮廓逐渐显现。

那就是通往祠堂的必经之路!

身后的尸吼和脚步声越来越近,冰冷的恶臭几乎要喷到她的后颈!

【后方僵尸使用了‘疯狂追逐’!速度提升!宿主!快用‘蛇皮走位’!别跑直线啊亲!】星兜兜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就在第一只僵尸的利爪即将触及她的瞬间——

嗖!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以远超僵尸的速度,后发先至,猛地从侧前方雾气中窜出,干枯漆黑的鬼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掏晴月见的心口!

是铃爷!他亲自出手了!

快!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反应!

生死关头,晴月见只来得及将身体拼命向右侧一扭!

“撕拉——!”

鬼爪未能掏中心脏,却狠狠抓在了她的左肩上!

剧痛传来!晴月见只觉得左肩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又像是被瞬间冻结,五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豁开,鲜血瞬间涌出,但流出的血液竟带着一丝诡异的黑气,伤口周围的皮肤迅速变得青紫麻木!

同时,一股阴冷歹毒的力量顺着伤口疯狂涌入体内,疯狂破坏着她的生机!

【警告!遭受‘老腊肉の致命抓挠’!附带‘阴煞牌’破伤风毒素!清瘴丹效果急速衰减!宿主你的血条在跳水啊!】星兜兜的声音都带上了破音,【灵力自主抵抗中!加油啊我的宿主!你可以的!(语气毫无底气)】

晴月见惨叫一声,被这股巨力带得向前飞扑出去,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石板上,又向前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正好停在了那片棺材林的边缘!

她咳出一口带着黑气的血,左肩彻底失去知觉,全身冰冷,视线开始模糊。

铃爷的身影在不远处缓缓浮现,提着的幽绿灯笼将他干瘪的下巴映照得如同骷髅。他看着倒地挣扎的晴月见,眼中那两团惨绿的光芒闪烁了一下,似乎带着一丝残忍的满意。

“不错的活力……可惜,不懂规矩的粮饵,再新鲜也是废物。”他沙哑地说着,缓缓抬起那只刚刚抓伤了晴月见的鬼爪,舌尖竟然探出,舔舐了一下爪尖上沾染的、带着黑气的鲜血。

那动作,绝非人类!

“嗯……果然……很特别的‘生气’……”他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陶醉叹息。

【噫——!变态老头!还舔!本系统要长针眼了!宿主快起来揍他啊!】星兜兜在她脑子里尖叫抗议。

身后的僵尸们围拢上来,眼中绿光贪婪地盯着地上无法动弹的猎物,发出急切的低吼,却慑于铃爷的存在,不敢上前争抢。

铃爷一步步向前走来,手中的黑铜铃铛轻轻晃动,发出催眠般的叮铃声。

“乖乖成为‘仙诅’的一部分吧……这是你的……荣……”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脚步也猛地停住。

那双惨绿的眼睛,骤然缩紧,死死盯住了晴月见刚刚摔落、翻滚过的地方——那里,除了血迹,还有从她怀中跌出的两样东西。

一样是几根枯草——正是她从村长家顺手抓来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干草。

而另一样……

是一小块黑褐色的、干瘪的、像是某种植物根茎的东西。

在看到那样东西的瞬间,铃爷那一直古井无波、甚至带着残忍戏谑的情绪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那是一种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恐惧?

“那是……‘蚀铃草’?!还有……‘哑婆根’?!你从哪里得来的?!”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利刺耳,充满了惊疑不定!

晴月见原本因剧痛和冰冷而模糊的意识,被对方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惊醒了几分。

蚀铃草?哑婆根?是这些草的名字?村长家里堆了很多这些东西……难道……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村长并非只是在等死!他偷偷收集这些东西……这些东西,或许对铃爷……或者说,对他手中的铃铛,有克制作用?!

机会!

【宿主!他怕了!他怕了!快!快用‘杂草糊脸’攻击!】星兜兜瞬间来了精神,兴奋地支招。

几乎是凭着最后一分求生的本能,晴月见用还能动的右手,猛地抓起地上那几根枯草和那块干瘪根茎,将它们死死攥在一起,然后将体内最后残存的、所有能动用的微末灵力,不顾一切地疯狂注入其中!

她不知道这有什么用,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用!她只是赌!赌村长多年的隐忍和研究不是徒劳!赌这两样东西结合灵力,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蠢货!你想干什么?!停下!”铃爷发出了惊恐的怒吼,第一次失去了那冰冷的从容,猛地向前扑来,试图阻止!

但,晚了!

那几根枯草和干瘪根茎在灵力注入的瞬间,并没有发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光芒,而是骤然变得漆黑,然后如同经历了千百年岁月般,瞬间风化、崩解,化作一捧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黑色粉尘,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这些粉尘仿佛有生命般,并没有四处飘散,而是受到某种无形吸引,精准地、迅速地附着到了离它们最近的一样东西上——

铃爷手中那枚不断摇动、散发着邪异波动的黑铜铃铛!

滋滋滋——

一阵极其轻微、却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响起!

那枚看似坚不可摧的黑铜铃铛表面,瞬间冒起了缕缕极淡的黑烟!铃铛摇动时发出的、那摄人心魄的诡异音波,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掐住了脖子,骤然变得扭曲、走调,如同垂死者的哀嚎!

“不——!!我的法铃!”铃爷发出了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尖叫,充满了肉痛和惊怒!他拼命地想甩掉铃铛上的黑色粉尘,但那粉尘如同附骨之疽,牢牢吸附其上,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着铃铛表面的符文!

【叮!成功对敌方神器使用‘污秽攻击’!效果拔群!敌方神器耐久度急剧下降!】星兜兜欢呼雀跃,【宿主!我们好像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更重要的是,随着铃铛被污染,音波失效,那些原本被铃声操控、围在周围的僵尸,眼中的惨绿鬼火瞬间变得混乱、狂暴起来!

它们失去了指令!

下一秒,它们那空洞嗜血的目光,本能地锁定了离它们最近、气息也最浓郁的活物——正是手持破损铃铛、气息因法宝受损而剧烈波动的铃爷!

“嗷——!”

离得最近的一只僵尸,率先发出一声纯粹的、基于饥饿本能的嘶吼,猛地扑向了铃爷!

“滚开!你们这些蠢货!”铃爷又惊又怒,慌忙挥动那只完好的鬼爪,狠狠撕碎了扑来的僵尸!

但更多的僵尸已经蜂拥而上!

混乱!彻底的混乱在这一小片区域爆发了!

晴月见躺在地上,看着这突如其来的逆转,心中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她赌对了!村长偷偷收集的东西,果然是这邪铃的克星!

她强忍着左肩传来的剧痛和身体的冰冷麻木,用右手艰难地支撑起身体,试图趁乱爬起,冲进前方的棺材林。

【快!宿主!趁现在!溜了溜了!】星兜兜激动地催促。

然而,就在她抬头的瞬间——

她对上了铃爷的眼睛。

那双惨绿的眼睛此刻因为暴怒和法宝受损而充满了疯狂的血丝,但更深处,却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如同毒蛇般的怨毒和杀意!

他死死地盯着她,即使正被三四只僵尸疯狂围攻,撕扯着他的黑袍,他也毫不在意。

“你……毁了诅赐的法器……”他的声音不再是砂纸摩擦,而是变成了一种更加非人的、如同无数碎片刮擦玻璃的尖啸,“我要把你……炼成最怨毒的‘人柩’……永世哀嚎!”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张嘴!

噗!

一道浓郁得如同实质的黑气,混杂着一颗破碎的、如同黑色结石般的东西,如同离弦之箭,以一种根本无法躲避的速度,瞬间击中了晴月见的胸口!

“呃!”

晴月见如遭重击,身体猛地向后一仰,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那黑气如同活物般,瞬间钻入她的体内!一股远比之前阴煞之力更加冰冷、邪恶、充满毁灭气息的力量在她经脉中疯狂炸开,疯狂吞噬着她的生机和那微薄的灵力!

【警报!警报!遭受‘老怪物的口水攻击’!附带‘本源咒怨’debuff!系统能量急速消耗抵抗中!清瘴丹失效!灵力屏障崩溃!】星兜兜的声音变得极其微弱且急促,仿佛信号不良的收音机,【建议……立刻……找到……至阳……之物……或者……找个风水好的地方……躺平……】

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最终彻底沉寂了下去,仿佛被那黑气强行隔绝!

晴月见重重摔回地面,眼前彻底被黑暗吞噬,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最后的感知里,是左肩和胸口撕裂般的剧痛,是体内那疯狂破坏的冰冷力量,是远处铃爷疯狂与僵尸搏斗的嘶吼,以及……

她似乎滚落进了一个倾斜的坡道,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滑落……

砰。

后背撞开了什么腐朽的木板。

一股更加阴冷、充满了香火和陈腐尸壳味道的空气,将她彻底淹没。

她好像……跌进了什么地方……

意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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