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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当那张写着“活蟾蜍”、“蜈蚣”、“曼陀罗花”的单子,和那句石破天惊的传话,一并呈到魏延面前时,整个书房的空气仿佛都在瞬间凝固了。

魏延坐在案后,面沉如水。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人的心上。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张纸。

纸上的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邪异和疯狂。蟾蜍、蜈蚣,乃是五毒之物;曼陀罗花,更是传说中能令人产生幻觉、神志不清的毒草。而银针、烈酒、白布……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指向了一种他从未听闻过的、充满了血腥和诡异的治疗方式。

更让他心神巨震的,是那句话——“病,非病,乃毒也。”

这个隐藏在他内心最深处,连他自己都不敢轻易触碰的猜测,竟然被一个十几岁的乡下丫头,一语道破!

她是真的看出来了,还是……在故弄玄虚,行诈术?

“主上,这丫头疯了!”魏武站在一旁,脸色铁青,“她这是想用毒物来谋害您!属下这就去把她拿下,严刑拷问!”

魏延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制止了他。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这三天来,他的身体状况,是他自己最清楚的。那种久违的清明和舒适,绝不是骗人的。苏凌薇的食疗方子,的确有奇效。这证明,她绝非庸医。

一个有真本事的人,会用这种近乎自杀的方式来行刺吗?

她明明知道,只要她继续用温和的食疗吊着自己的命,就能换来安稳和富贵。她为何要突然行此险招,将自己置于死地?

唯一的解释是,她说的,是真的。

她看出了食疗只能治标,无法治本。她也看出了,自己的耐心,只有三天。

三天之期已到,她交不出“师父”,便只能拿出自己的“真本事”。

“……生死一线,敢问大人,可有胆一试?”

魏延的脑海中,反复回响着这句话。

这不仅是在问他,也是在逼他。逼他做出一个选择——要么,继续在慢性毒药的折磨下苟延残喘,直到油尽灯枯;要么,就信她一次,将自己的性命,交到这个谜一样的少女手中,去赌一个未知的将来。

他魏延,自幼在军中长大,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人,何曾怕过一个“死”字?

他怕的,是这样不明不白、毫无尊严地死去。

“去,按她说的,把东西备齐。”良久,魏延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另外,把钱掌柜也叫来。”

“主上,三思啊!”魏武和魏文同时跪下。

“本座心意已决,”魏延的目光扫过他们,冷冽如冰,“你们要做的,是执行命令。若本座有任何不测……就让她和她弟弟,一起陪葬。”

当苏凌薇所要的东西,一样样被送进她的小院时,整个庄园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那些平日里对她还算恭敬的丫鬟仆妇,此刻看她的眼神,都像是见了鬼一般,远远地躲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苏凌薇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她将苏小石安顿在最里面的房间,给了他一串糖葫芦,让他乖乖待着,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然后,她开始在院子中央,进行自己的准备工作。

她让护卫搬来一张结实的木板床,用烈酒和干净的白布,反复擦拭了数遍,进行最原始的消毒。

她将那些银针,放在一个陶碗里,倒入烈酒,浸泡起来。

她处理那些“毒物”的手法,更是让旁观的护卫们看得头皮发麻。她将活蟾蜍的皮剥下,刮取上面的白色浆液;将蜈蚣焙干,研磨成粉;将曼陀罗花捣烂,滤出汁液。

她将这些东西,以一种奇特的比例,混合在一起,用文火熬制成一碗黑乎乎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药膏。

这,就是她准备的“麻沸散”——一种源自华佗,但又经过她改良的强效麻醉剂和镇痛剂。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擦黑。

魏延来了。

他换上了一身宽松的白色中衣,脸色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有些苍白。他的身后,跟着神情凝重的魏武、魏文,以及面如死灰的钱掌柜。

“你要如何治?”魏延站在院中,看着那一床、一桌、一堆瓶瓶罐罐,沉声问道。

“民女要做的,名为‘开颅’。”苏凌薇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什么?!”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魏延在内,无不骇然变色。

开颅?把人的脑袋打开?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荒唐!简直是妖言惑众!”钱掌柜第一个跳了起来,指着苏凌薇厉声喝道,“主上,此女心怀叵测,定是敌方派来的奸细!自古以来,闻所未闻有开颅治病之法!头乃诸阳之会,一旦破开,神魂离散,必死无疑啊!”

“闭嘴!”魏延冷喝一声,止住了钱掌柜。他的目光,却如刀子一般,死死地钉在苏凌薇的脸上,“你最好给本座一个合理的解释。”

“大人体内的毒素,已随血脉上行,在左侧脑内形成‘瘀块’,压迫清窍,方导致剧痛不止,右侧肢体无力。”苏凌薇不慌不忙,将现代医学的“肿瘤”概念,替换成了古人能理解的“瘀块”。

“寻常汤药,难以直达病灶。唯一的办法,就是在瘀块所在之处,打开一个小孔,将毒血瘀块放出。此法凶险万分,九死一生。但若成功,则可去病根,还大人一个清明世界。”

她的声音清冷而坚定,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专业和自信。

魏延死死地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心虚和动摇。

然而,他看到的,只有一片澄澈和平静。

“你有多大把握?”他问道。

苏凌薇沉默了片刻,缓缓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成。”

这个数字,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三成的生机,意味着七成的死路。

魏延却突然笑了。

那是一种带着疯狂和释然的笑声。

“好!好一个三成!”他看着苏凌薇,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本座戎马半生,经历过的十死无生之局,也不下十次!今日,本座就将这条命,交给你这个黄毛丫头,赌你这三成胜算!”

他转过身,对魏武和魏文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听着,从现在开始,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我的命令。任何人,胆敢违抗或干扰,杀无赦!”

“主上!”两人悲呼。

“执行命令!”魏延的声音,不容置疑。

他走到那张木板床前,毫不犹豫地躺了上去。

“来吧。”他闭上眼睛,平静地说道,“是生是死,悉听尊便。”

苏凌薇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端起那碗黑色的药膏,用一根羽毛,蘸取少许,小心地涂抹在魏延的口鼻周围。又取出一部分,让他用烈酒送服。

这是内外结合的全身麻醉。

很快,魏延的呼吸变得均匀而深沉,彻底失去了知觉。

苏凌薇探了探他的脉搏和呼吸,确认麻药起效后,她拿起一把早已用烈酒浸泡、又在火上烤过的锋利小刀,走到了床边。

魏武和魏文双拳紧握,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钱掌柜更是吓得瘫软在地,不敢直视。

苏凌薇屏住呼吸,将所有的杂念都抛出脑后。此刻,她的眼中,没有权贵,没有生死,只有一个需要她拯救的病人。

她伸出手,稳稳地,落在了魏延的头颅之上。

然而,就在她的刀锋即将触碰到皮肤的那一瞬间,异变陡生!

“嗖!嗖!嗖!”

三支闪着幽蓝寒光的弩箭,如同三道黑色的闪电,划破夜空,从院墙外激射而来!

它们的目标,并非躺在床上的魏延,也非手持利刃的苏凌薇,而是……桌案上那盏提供照明的、唯一的油灯!

“噗”的一声轻响,灯火瞬间熄灭。

整个小院,刹那间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有刺客!保护主上!”

魏武的怒吼声,如同炸雷般响起。

紧接着,便是兵刃出鞘的锐响,以及数道黑影从院墙外翻落而下的破风声!

院子里,瞬间乱成一团。兵器碰撞的铿锵声、护卫们的怒喝声、刺客们低沉的闷哼声,交织成一片死亡的乐章。

苏凌薇的心,在灯灭的那一刻,就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她第一时间不是躲避,而是扑到了魏延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将他护在下面。同时,她手中的小刀,紧紧地贴在了魏延的颈动脉上。

黑暗中,她不知道来的是谁,是敌是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魏延这个最重要的人质,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都别过来!”她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嘶哑的呐喊,“否则我杀了他!”

激斗声为之一滞。

无论是庄园的护卫,还是那些黑衣刺客,似乎都投鼠忌器。

黑暗中,一个沙哑而陌生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缓缓响起:

“呵呵……有意思。黑甲军的少帅,竟然会把自己的命,交到一个小丫头手里。”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苏凌薇的面前。

苏凌薇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感觉到一股比这夜色还要冰冷的杀气,将她牢牢锁定。

“小姑娘,把刀放下,跟我走。”那个声音继续说道,“我家主人对你的‘医术’,也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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