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还以为祁铭对这份感情有多执着。
原来也不过如此。
当晚,我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沈薇的语气听起来依旧虚弱,可即便如此也难掩得意:
“你知道祁铭为什么会选我,为什么一直不同意和你离婚,却又突然同意吗?”
“你一定很好奇,苦难为何会追着你半生吧?”
我直接挂断,可亮起的邮箱信息,却让我瞬间瘫软在地。
…
一周后,祁铭在医院高调求婚沈薇的新闻登上热搜,二人在无数新闻媒体前互诉真心,说彼此爱得有多深沉。
他在寸土寸金的港城建造一座水晶宫殿,只为许她一场盛世婚礼。
刷着营销号铺天盖地的报道,我想起和祁铭的过去,还有那场简单到甚至称不上是一场婚礼的婚礼。
朴素的婚纱,漏雨的草棚,用几根木板搭建的高台,还有两只鸡和一条老黄狗作为观众,这便是当时我们全部的家产。
也是我愿意一辈子跟着祁铭的决心。
不过现在来看倒是如同笑话一般。
祁铭买下千亿邮轮,将里面布置成了沈薇梦中的婚礼现场。
偌大的公海,承载着祁铭对沈薇不离不弃的诺言。
沈薇穿着镶满钻的婚纱,在一众亲友的见证下缓缓走向祁铭。
“祁先生,您是否愿意娶沈小姐为妻,一生忠诚,不离不弃?”
祁铭单膝跪地,望着沈薇的眼神如此炽热:
“我…”
“砰!”
大门被猛地踹开,我穿着礼服华丽登场。
祁铭这些年见惯了大风大浪,这点变故对于他来说还不足以震惊。
他将沈薇护在身后,皱着眉看我:
“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挑眉,把挽着手上的蝴蝶刀:
“我老公要另娶她人,听说这可是犯法的,我来看看不过分吧?”
祁铭叹了口气,摇着头像是在笑我的天真:
“晚笙,这是公海,不在法律管辖范围内。”
“多年的感情我不想和你闹得这么难堪,自己识相些离开吧,好吗?”
我将一团皱皱巴巴的纸甩在他面前,看着他逐渐慌乱的表情,眼中是彻骨的寒:
“难堪?原来祁总也知道难堪二字。”
“口口声声这些年的感情,难道你不会半夜被自己的话笑醒吗?”
说这话时,我承认心口痛到难以呼吸。
曾经那个时代,卖女儿换粮钱的事情鲜以为常,但我从不认为这种事会落在自己身上。
直到那天深夜,父亲攥着一把现金闯进我的房间,哭着求让我嫁给村头的老鳏夫。
后来我才知道,他赌博被骗了钱,债主要抓他去做人彘,他害怕了。
我不愿折服,但那时的我无路可走。
每当对上鳏夫打量的赤裸眼神,我心中无数次想吊死在房梁一了百了。
好在祁铭来救我了。
我曾视他为生命中唯一的光,可知道现在我才知道,这一切苦难都是他的自导自演。
沈薇是那老鳏夫从买来的童媳妇,是祁铭不为人知的青梅竹马。
嫁人前夕,她同意了祁铭的追求。
祁铭为了救她,向鳏夫提出愿意拿我做交换。
他想方设法找人给父亲下套,骗走他所有的积蓄,以死要挟要将他做成人彘,逼他同意收下彩礼将我出嫁。
甚至愿意以我一夜清白为抵押,只求鳏夫能放了他的沈薇。
那晚,便是他撬开的柴房大门。
那时的祁铭蹲在门外,听着我凄厉的惨叫,或许心中只在想屋内的女人幸好不是他的薇薇。
当看到我再次开始喘息,他紧紧抱着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一直以为他是在庆幸我能死里逃生,可如今我才明了,他只是松了口气。
因为我要是死了,他的薇薇便没有活路。
可谎言换来的终究也只能是谎言。
鳏夫趁着祁铭不在,将沈薇高价卖给了港城的老鸨。
祁铭再次推开房门,床上只放着一张沈薇留下的带血遗书。
祁铭疯了。
他为了报复鳏夫,亲手喂我吃下了堕胎药,又在成亲当天亲手杀死了他。
可到头来,一切都是假的。
后来,祁铭带着我来港城打拼。
他笑着说要给我最好的一切,可每次以加班为借口的夜不归宿,其实他都在开着车寻遍这座城的每个角落,寻找他的沈薇。
上天垂怜,他找到了。
可他怎么舍得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卷入生意场的尔虞我诈。
所以他不愿放我离开,直到为沈薇榨干我的最后一丝价值。
我全心全意爱着他的二十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红着眼看他,心口似刀割般痛到难以呼吸:
“祁铭,我死都想不到这把伤我至深的刀是你亲手插进来的。”
“你要带着你的薇薇远走高飞,所以套空公司账户,留下一堆烂摊子等我给你收拾,对吗?”
这条船的终点是大洋彼岸。
若非那天做股权清算时无意问起,财务支支吾吾的模样,或许我还真的会以为祁铭觉得亏欠于我,宁愿净身出户也要为我留好退路。
祁铭的喉结上下滚动,看我的眼神中带上了几缕复杂:
“晚笙,别说了…”
“凭什么!”
刀尖撕裂空气,锋刃擦过祁铭的颚线留下一道血痕,那枚和沈薇同款的钻石耳坠应声而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