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收拾完战场,趁着暮色继续往武当山赶。山风渐凉,吹得林砚的布袍猎猎作响,他攥着苏墨的细剑,指尖能感受到剑鞘上的纹路——这把剑陪着苏墨闯过不少险关,如今也成了他的依仗。
约莫一个时辰后,武当山的山门终于撞入视野。
那是座三丈高的青石山门,顶端雕着流云纹,中间“武当”二字是前朝书法家所题,笔力浑厚,却在火把光下透着几分冷意。山门前挤满了各门派的人,穿道袍的武当弟子、披僧衣的少林俗家弟子、挎剑的散修……最扎眼的是一群黑衣汉子,腰间“虎”字刀鞘泛着暗光,眼神像鹰隼似的扫过每一个上山的人——不用问,是黑虎门的人,显然武当掌门早已让他们接管了山门守卫。
“不能一起走,太惹眼。”方丈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三张折叠的布巾,“这是‘易容巾’,能暂时改变容貌,林砚你跟着我,扮成上香的爷孙;师太带峨眉弟子,扮成卖草药的村妇;我们在半山腰的迎客殿汇合,那里人多,方便隐藏。”
林砚接过布巾,往脸上一贴,皮肤瞬间传来微凉的触感,再摸时,脸颊的轮廓已变得有些圆润,像个普通的农家少年。他把细剑藏进宽大的布袍夹层,又将合璧玉佩塞进衣襟最深处——玉佩贴着心口,温润的暖意让他少了几分慌乱。
三人分好队伍,林砚挎着个装香烛的篮子,跟着方丈混进香客里。香客多是附近的百姓,嘴里念念有词,盼着借论剑大会的“仙气”求平安,黑虎门的守卫果然没多盘问,只粗略扫了眼篮子,就放他们过了山门。
刚踏进山门,林砚就听见旁边两个武当弟子在低声嘀咕:“你昨儿去锁云阁送水,那老头还骂吗?”
“骂!骂得更凶了,说掌门是东厂的狗!堂主气不过,拿鞭子抽了他十几下,听说吐了血,能不能撑到明天论剑大会都难说。”
“嘘!别让堂主听见,不然咱们俩都得倒霉!”
林砚的心脏猛地一缩,手里的篮子差点掉在地上——李乘风受伤了!他指甲掐进掌心,强压着冲上去追问的冲动,直到方丈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才勉强稳住脚步。
“现在冲上去,不仅救不了李施主,还会暴露所有人。”方丈的声音压得极低,“忍一忍,等汇合后再做打算。”
林砚点点头,跟着方丈往半山腰走。山路两旁挂着红灯笼,每隔五步就有一个守卫,有的是武当弟子,有的是黑虎门汉子,两人一组,眼神警惕地盯着来往的人,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
终于到了迎客殿,殿外摆着十几张茶桌,坐满了歇脚的江湖人。林砚一眼就看到了师太——她穿着粗布衣裙,脸上沾了些灰,正和几个峨眉弟子围着个草药筐,装作讨价还价的样子。
三人悄悄绕到迎客殿后面的杂物间,这里堆着香烛、供品和清扫用的扫帚,空间狭小,却正好能藏人。
“李前辈情况危急,论剑大会巳时开始,我们得在那之前救他出来。”林砚急着说,“锁云阁的路我熟,我去救他!”
“我跟你去!”苏墨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林砚惊喜地回头,只见苏墨推门进来,身上换了件普通的灰布衫,脸色虽还有些苍白,却比之前精神多了——他之前突围后,一直在武当山农户家养伤,今天听到山门动静,就悄悄跟了上来。
“苏先生!”林砚眼眶一热,之前的担忧终于落了地。
“锁云阁现在守卫比之前更严,你一个人去太危险。”苏墨看向方丈和师太,“我熟武当的地形,还知道锁云阁的暗门,我跟林砚一起去救李施主,你们带着弟子去论剑台,先稳住掌门和黑虎门的人,等我们拿到玄铁令里的密约,再当众揭穿他们的阴谋。”
方丈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这是武当山地形图,锁云阁的暗门标在上面了。”他掏出一张羊皮纸,递给苏墨,“还有,苏施主,你之前说抓了个黑虎门的活口?”
“在外面绑着。”苏墨侧身让开,两个少林弟子押着个黑衣汉子走进来——汉子被堵住嘴,手腕绑得结实,眼神里满是恐惧。
“他是黑虎门堂主的贴身护卫,”苏墨说,“我从他嘴里问出,东厂派了五十个影卫,藏在论剑台后面的‘藏剑洞’里,准备在我们动手时偷袭。而且……”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武当掌门手里有‘化功散’,想在论剑大会上,趁各门派掌门喝茶时,偷偷下毒。”
“化功散!”师太脸色一变,“那是能废人内力的毒,武当掌门竟然这么狠!”
方丈摸了摸念珠,眼神冷了下来:“看来,这场论剑大会,是真的要鱼死网破了。林砚,苏施主,你们救李施主时务必小心,我们在论剑台等你们。”
林砚攥紧手里的细剑,点了点头。他看向苏墨,苏墨也正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信任——从苍岚山的破屋到武当山的山门,他们早已不是师徒,是能背靠背战斗的同伴。
“走吧,”苏墨拍了拍他的肩膀,“去锁云阁。”
两人悄悄走出杂物间,趁着夜色往锁云阁的方向走。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林砚摸了摸胸口的合璧玉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救出李乘风,一定要揭穿阴谋,不辜负所有人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