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二天一早，我刚起床，就发现宿舍气氛诡异。
张明破天荒地起得很早，抓了个发型，眼眶红红的，像是哭了一整夜。林乐康正坐在他床边小声地安慰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不赞同。
王肖克则是一脸复杂。
显然，他们都看了昨晚的帖子。
张明见我醒了，立刻用一种怯生生的、带着恨意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我懒得理他，自顾自地洗漱、换衣服。
在我准备出门时，辅导员老师的电话打了过来。
「沈溪同学，你现在来我办公室一趟。我已经通知了张明，让他也过来。」诸葛老师的语气很严肃。
「好的，老师，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我对正假装柔弱的张明说：「辅导员让你去办公室。」
张明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挺直了腰杆，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
在他看来，这肯定是辅导员看了帖子，要为他这个「受害者」主持公道了。
他跟着我一起走出宿舍，一路上，不少人对着我指指点点。
「快看，就是她，那个逼贫困生赔钱的高富帅。」
「长得人模人样的，心怎么这么毒啊。」
「听说他室友都快被他逼得抑郁了……」
我目不斜视，径直走向办公楼。
张明则故意落后我两步，低着头，时不时用手擦一下眼角，将「受害者」的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
他以为，舆论就是他最强的武器。
可他不知道，在绝对的证据面前，所有的表演，都只是跳梁小丑的滑稽戏。
辅导员诸葛老师的办公室里，气氛严肃。
诸葛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但此刻眉头紧锁。
我和张明一前一后走进去。
张明一见到诸葛老师，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立刻掉了下来。
「诸葛老师……」他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诸葛老师示意我们坐下，他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向张明，温和地问：「张明同学，你先别哭，把事情的经过跟老师说一遍。」
张明抽抽噎噎地开口了，说的内容和昨晚论坛上的帖子大同小异。
他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单纯、不小心犯错、却被室友揪着不放的可怜虫。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诸葛老师。衬衫弄脏了，我也很难过，我想给他洗干净。可是沈溪他……他非要我赔一千多块钱，我一个贫困生，每个月就靠那么点生活费，我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
「他还骂我，说我是小偷，说我无耻，说他的东西沾上我都嫌脏……」
他越说越激动，眼泪流得更凶了。
「昨天晚上，他还威胁我，说如果今天不给钱，就要来您这里告状，让您处分我……诸葛老师，我真的快被他逼疯了……」
他声泪俱下地表演着，时不时用惊恐的眼神瞥我一眼，仿佛我是一个会吃人的恶魔。
如果不是我亲身经历，恐怕我都要信了他的鬼话。
诸葛老师静静地听他说完，没有立刻表态，而是转向我。
「沈溪同学，张明说的这些，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从头到尾都异常平静，直到此刻，我才缓缓开口。
「诸葛老师，我有两个问题想问张明同学。」
诸葛老师点了点头：「你问。」
我看向张明，目光锐利：「第一，你说你不小心弄脏了我的衬衫，那你敢不敢告诉老师，你是怎么不小心的？是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做了什么，才把红酒洒在一件全新的白衬衫上？」
张明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开始闪躲：「我、我就是参加一个朋友聚会，不小心……」
「是和金融系的李哲一起参加的私人酒会吗？」我直接戳破了他的谎言，「穿着本不属于你的衣服，去撑场面，结果玩得太疯，被人泼了一身酒，对不对？」
张明的嘴唇开始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问道：「第二，你说我骂你、威胁你，那你敢不敢把你骂我的那些话，当着诸葛老师的面，再重复一遍？」
「你敢不敢说，你是怎么在宿舍里撒泼，说我装有钱人，说我仗势欺人，还说就算告到老师这里，老师也一定会相信你这个「贫困生」的？」
「我没有！你胡说！」张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反驳，「你这是污蔑！」
「是吗？」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拿出了我的手机。
「诸葛老师，我这里有一段录音。我想，它应该能比我更能还原事情的真相。」
我当着他们两人的面，按下了播放键。
手机里，张明那尖锐、刻薄、充满算计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我就是没钱！一分钱都没有！有本事你就去告我啊！看辅导员是信你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还是信我这个辛辛苦苦拿助学金的贫困生！」
录音在办公室里回响，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张明的脸上。
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血色尽失，只剩下无尽的惊恐和慌乱。
诸葛老师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他看着张明，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真相大白，一切谎言不攻自破。
张明知道自己完了。
他猛地从椅子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爬到我脚边，抱着我的腿大哭起来。
「溪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吧！我都是嫉妒你，我鬼迷心窍了才这么做的！求求你，你跟诸葛老师说，你原谅我了，好不好？」
看着他这副丑态，我只觉得恶心。
上一世，我选择了原谅。
结果换来的，却是他更疯狂的报复。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给毒蛇任何咬我的机会。
我冷漠地抽回自己的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原谅你？张明，你是不是忘了你昨天晚上在论坛上做的好事？」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诸葛老师说了声「请进」。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西装，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为首的男人目光扫过办公室，最后落在张明身上，他拿出一份文件，声音冰冷。
「你好，我们是盛世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受沈溪先生委托，正式向你，张明先生，就盗窃、诽谤、以及故意损害财物等行为提起诉讼。」
张明彻底傻了，瘫软在地。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