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和朋友告别后,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拿出来看,是顾淮与的信息。
带着他那惯有的、理所当然的质问语气:
【辞职报告怎么回事?你闹什么?】
【你是不是真的打算辞职结婚,当一个家庭主妇?】
我看着这条消息,忽然觉得有点可笑。
他连我嫁人了都不知道,却在这里对我的未来指手画脚。
我回了一个字:【是。】
风吹起我的头发。
我想起刚进公司那会儿,为了离他近一点,拼命争取到他部门的职位。
以为会得到些许照顾,结果反而比别人更难。
同事做错报表,他最多皱皱眉。
我交上去的材料有一个标点符号错误,他能当着整个部门的面把我骂得抬不起头。
“你是我的人,更要比别人优秀。”
“别让人说我顾淮与徇私。”
三年,我加班到最晚,考核拿最优。
所有人都说我能有今天全靠顾总“关照”,只有我知道,每一步都是把自己逼到极限换来的。
手机突然响起来,是他直接打来了电话。
我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看了好几秒,才划开接听。
“桑晚,我再跟你说一遍,我顾淮与,不需要女人给我做饭生孩子!”
看来他误会很大。
我正要解释,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个柔软的女声。
“淮与——”
“进来帮我一下拉链,我够不到后面。”
他的声音立刻远离了话筒,语气是我不曾听过的温和耐心:“等一下。”
对着话筒时,语气恢复冷硬:“桑晚,我不接受你辞职,别给我添乱!”
蓦地,才又叹了口气:“结婚是两个人的事,至少要先坐下来谈一谈。”
我看着地上朦胧的影子:“不必了,爸妈催得紧,我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了。”
电话那头,他似乎还想说什么。
娇嗔的声音再度传来:“淮与,快点嘛,好紧……”
他低声应了句“来了”,电话被挂断。
我站在车流前,却觉得四周安静得可怕。
收起手机,回到我和顾淮与的那个“家”。
拉开衣柜,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三年时间,大多时候埋头搞事业,这个家里属于我的痕迹少得可怜。
一个行李箱就装完了所有。
我把钥匙放在玄关的柜子上,拦了计程车离开。
第二天傍晚,火车缓缓停靠在家乡的小站。
我拖着行李箱走出站台。
划开手机屏幕,顾淮与一连串的信息跳出来。
【又跑回那个破公寓了?】
【晚上我过去一趟,别闹,我们谈谈。】
他语气带着一种施舍般的、理所当然的笃定。
认定我不管怎么闹,最终都会像以前无数次那样。
灰溜溜地回到那个临时的窝,等着他去“临幸”。
他甚至忘了,我早就把小公寓卖了。
那时我以为斩断自己的退路,就能逼自己不再习惯性逃避,就能更努力地走向他。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我亲手拆掉了自己的退路,他却从未想过要给我一个真正的归处。
我看着那条信息,慢慢地敲下一行字:
【不必了。】
【我老公知道了,会不开心。】